周六清晨,林轩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吵醒的。他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睡意全无——
林玥小朋友正襟危坐在茶几前,面前摆着她最宝贝的24色水彩笔、一叠画纸,还有她珍藏的贴纸大全。而苏轼的虚影正飘在她对面,捋着不存在的胡须,煞有介事地点头。
“胖爷爷,”小林玥奶声奶气地说,“我想学画画,画最好看的画!”
苏轼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善!孺子可教也!”
林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等等!玥玥你能看见苏前辈?”
“当然啦!”林玥得意地晃晃小辫子,“胖爷爷、白衣服叔叔、红衣服爷爷、还有严肃爷爷,我都能看见!就是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
这下连其他三位墨魂都坐不住了。李白飘到小姑娘面前挥挥手:“小娃娃,你真能看见吾等?”
“白衣服叔叔你别晃啦,眼晕!”
岳飞好奇地靠近些:“那汝可知吾等是谁?”
“知道呀!你是教哥哥打架的爷爷,他是教哥哥下棋的爷爷,胖爷爷是教做饭的,白衣服叔叔是……”林玥歪着头想了想,“是教哥哥发酒疯的!”
李白一个趔趄差点从空中栽下来。
就这样,林家最小的成员正式开启了她的“跨时空美术课”。
第一堂课,苏轼准备教最基础的墨竹。他摆出大师架势,虚影在空中挥毫:
“看好了!竹要画得‘节节生枝叶,叶叶带风雨’……”
谁知小林玥举起粉色水彩笔:“胖爷爷,竹子为什么只能是黑的?我觉得粉色更好看!”
苏轼当场石化。
“胡闹!” 岳飞看不下去,“竹乃君子,岂能涂脂抹粉!”
林玥小嘴一撅:“可是动画片里就有七彩竹子!还会发光呢!”
黄月天悠悠道:“童言无忌,何必较真。”
最后还是李白打圆场:“不若让她先随心而画?”
于是第一幅“墨竹图”诞生了——粉色的竹竿,绿色的竹叶,上面还贴满了亮晶晶的星星贴纸。
苏轼看着这幅“杰作”,虚影都在发抖。突然,他大笑起来:
“妙啊!吾辈拘泥形色千年,不及稚子一颗赤子心!”
从那天起,苏轼的教学方式彻底变了。
他不再强调“墨分五色”,而是带着林玥观察生活中的色彩:“看那晚霞,是不是比你的粉色水彩笔还美?”
他不再要求“骨法用笔”,而是鼓励她自由挥洒:“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开心最重要!”
最绝的是,他居然开始研究现代绘画工具,还对林玥的贴纸产生了浓厚兴趣。
“此物甚妙!若当年有这等便捷之物,王希孟作《千里江山图》何须耗费半年光阴!”
其他三位墨魂也时不时来“客串教学”。
岳飞非要教画“战马”,结果林玥画出来的马长着翅膀,还戴蝴蝶结;
黄月天指导画“棋局”,小姑娘把棋子画成了彩虹糖;
李白最离谱,教画“明月”时非要吟诗,害得林玥在月亮上画了个正在喝酒的小人。
林轩看着妹妹越来越抽象的画风,忧心忡忡:“诸位前辈,你们这是要把我妹培养成当代毕加索啊?”
“非也非也,” 苏轼笑呵呵,“此乃‘师法自然,不拘一格’。”
转机发生在周末。林玥幼儿园要办画展,小姑娘愁眉苦脸地对苏轼说:
“胖爷爷,我想画咱们家,可是画不好。”
苏轼眼睛一亮:“好题材!待老夫教你……”
“不要!”林玥突然打断他,“我想自己画!画我眼中的家!”
她搬来小凳子,趴在茶几上忙活起来。一边画一边念叨:
“这是爸爸,他在下棋,眉头皱皱的……”
“这是妈妈,她在做饭,香喷喷的……”
“这是哥哥,他在写字,旁边有四个透明爷爷……”
她画得很慢,很认真。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夸张的变形,只有稚拙的线条和真挚的情感。
当作品完成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画上的林家温馨又神奇:爸爸在棋盘前抓耳挠腮,妈妈系着围裙炒菜,林轩在书桌前写字,而他身边,飘着四个淡淡的身影——白衣洒脱的李白,红袍威严的岳飞,青衫严谨的黄月天,还有胖乎乎笑呵呵的苏轼。
最妙的是,每个墨魂身边都画着象征他们的小物件:李白的酒壶、岳飞的长枪、黄月天的棋子、苏轼的锅铲。
“这……” 李白声音有些哽咽,“此画若在当年,定能入选《贞观公私画史》。”
岳飞别过脸去:‘稚子童心,最是可贵。’
黄月天沉默良久,轻声道:“此画布局,暗合天道。”
苏轼最激动,虚影都在发光:“善!大善!此画当题名《林氏文会图》!”
周一,林玥带着这幅画去了幼儿园。放学时,她抱着奖状飞奔回家,小脸兴奋得通红:
“我得奖啦!老师说我画出了‘家的灵魂’!”
那天晚上,林家开了个小小的庆功宴。林玥把她得到的糖果分给四位“透明爷爷”,虽然他们吃不到,但小姑娘坚持要把糖果放在砚台旁边。
“以后我要当大画家!”她宣布,“画很多很多有透明爷爷的画!”
夜深人静时,四位墨魂围着那幅《林氏文会图》,久久不语。
最后苏轼轻声说:“传承之道,原比吾等想的更广阔。”
窗外月色如水,砚台温润生辉。
林轩知道,有一颗新的种子,已经悄悄发芽。
而这片土壤,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肥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