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比赛从诗词创作开始。
赛场设在文化中心的露天庭院，小桥流水，竹林掩映，很有几分古意。可惜参赛选手们完全没心情欣赏——一个个抓耳挠腮，对着一张白纸苦大仇深。
题目是“以现代生活入诗，体现古典韵味”。
林轩心里乐开了花。这不就是李白前辈的特长吗？他仿佛已经看到获奖证书在向自己招手。
“简单！” 李白果然跃跃欲试，“待老夫赋诗一首——手机叮咚响不停，作业如山压头顶。若能化作天上仙，定要……”
“停！”林轩差点喊出声，“前辈，这会不会太直白了？”
“直白有何不好？” 李白很不满，“诗贵真性情！”
就在这一老一少争论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林轩转头，看见一个戴圆眼镜的男生已经写完半首诗，纸上墨迹淋漓，字迹清秀。
“看什么看？”男生推推眼镜，“不会写就别占着位置。”
林轩气结，决定不再理会李白的“现代打油诗”，自己动笔。他想起昨天苏晓梦送的香囊，灵感忽至：
“数字洪流裹挟急，方寸屏幕困此身。
忽闻草药清香至，方知仍是世间人。”
写完自觉不错，正要交卷，李白突然大叫：
“等等！末句太过直白，当改为‘恍如清风渡迷津’！”
林轩一想，确实更雅致，便提笔修改。没想到改到一半，黄月天又插话：
“此诗平仄有误，第三句当调整。”
接着岳飞也来指点：
‘困此身’三字太过消极，当显昂扬之气！”
苏轼更是凑热闹：
“既然提到草药，何不加入食疗之趣？”
四个声音在脑海里吵成一团，林轩被指挥得手忙脚乱。等他终于改完，交卷时间已经到了。
“同学，超时三十秒。”监考老师面无表情地收走试卷。
下午的书画比赛更惨。
林轩画的是苏轼指导的“文思豆腐图”——以做豆腐的过程喻求学之道。本来创意不错，结果四位前辈又在细节上吵了起来。
李白非要他在画上题诗，岳飞嫌画面太过柔美，黄月天说构图不合比例，苏轼则坚持要把豆腐画得更诱人些。
最后交上去的成品不伦不类：山水画上题着打油诗，豆腐画得像石头，旁边还莫名其妙多了把剑。
评委老师看得直皱眉：“这位同学，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结果可想而知——诗词第六，书画第八，总排名一下子跌到第十五。
回家的路上，林轩一言不发。脑海里四位老祖宗也难得地安静，大概都在反省。
秦天试图安慰他：“没事，明天还有机会……”
“别理我。”林轩把脸埋在书包里。
他生气的不是排名，而是那种失控的感觉。明明每个前辈都倾囊相授，为什么合在一起就乱套了？
晚上，林家气氛凝重。
妈妈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可他一口都咽不下。
爸爸破天荒没提加训的事。
连林玥都乖乖自己看电视，不敢来烦他。
书房里，林轩对着砚台生闷气。
“现在怎么办？”他忍不住抱怨，“照这样下去，别说获奖，能不能完赛都是问题。”
砚台静悄悄的，四位墨魂都不说话。
“说话啊！”林轩更气了，“平时不是都很能说吗？”
“小子……” 李白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少见的愧疚，“今日是吾等之过。”
“确实，” 黄月天叹气，‘过犹不及’。”
岳飞沉声道：“为将者，最忌令出多门。”
苏轼最后总结：“做菜也讲究主次分明，不能什么都往锅里放。”
林轩鼻子一酸：“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明天还有两场比赛呢。”
沉默良久，李白突然说：
“明日……吾等皆闭口不言。”
其他三位墨魂纷纷赞同。
“什么？”林轩愣住了。
“雏鹰终须独自翱翔。” 岳飞语气坚定。
“棋局终究要自己下。” 黄月天轻声说。
苏轼笑呵呵地补充：“老夫明日只管品茶，绝不指手画脚。”
林轩看着温润的砚台，心里五味杂陈。
他明白前辈们的好意，可一想到要完全靠自己，又忍不住发怵。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有“外挂”的生活。
这时，手机响了。是苏晓梦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今天状态不好？别忘了，真正的传承不是模仿，是创造。你做得到的。”
后面附了一张照片，是文化节时他写的《外卖骑士谣》。
林轩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是啊，他曾经写出过那么棒的诗，为什么现在反而怕了？
他把砚台捧在手里，轻声说：“前辈们，明天……请你们看着我。”
“善！” 四个声音齐声回应。
窗外月色明亮，林轩铺开纸笔，开始准备明天的比赛。这一次，没有指点，没有争论，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偶尔他会停笔思考，脑海中会闪过李白的洒脱、岳飞的刚毅、黄月天的缜密、苏轼的豁达。但最终落笔时，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深夜，林轩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月光下，四位墨魂的身影悄然浮现，围在他身边。
“此子今日方知何为传承。” 李白轻声道。
岳飞点头：“不经历挫折，难成大气。”
“明日之战，值得期待。” 黄月天微笑。
苏轼看着林轩熟睡的侧脸，忽然提议：
“诸位，不若我等打个赌？赌明日小子能进前几？”
四道虚影相视一笑，在月光下轻轻击掌。
而熟睡的林轩，嘴角也微微上扬。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在四大名山的环绕中，展翅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