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樱冢雾生浑身一震，握着天护正宗的手猛地收紧，他何尝没有怀疑？
可“师尊”在他心中重若千钧，那些年被教导的“幻樱大义”、“师尊无错”的信念，像一层厚厚的茧，死死裹住他动摇的心神。
“守护的前提，是直面真相，而非自欺欺人！”
逸尘的声音如利剑般刺破风雪，字字砸在樱冢雾生心上，“你守幻樱，是守同胞的安稳，还是守你师尊编织的‘大义’？我守神州，是守众生之性命，不是守一句空泛的口号！若连眼前的血证都不敢认，你握剑的手，难道不会发虚吗？”
樱冢雾生喉结剧烈滚动，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剑柄。
他望着空中光幕上逐渐消散的“石井原四郎”的署名，想起集中营里姑娘们青紫的尸体，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发颤。
可师尊自小以来的教导，像一道枷锁，牢牢捆住他的理智，让他不敢再往前多想一步。
“我不信！”
他猛地嘶吼出声，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抗拒，“一定是你搞的鬼！师尊绝不会骗我，石井先生也绝不会做这种事！你不过是想乱我的心神，想让我背叛师尊、背叛国家！我不会信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天护正宗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狠厉的弧线，直劈逸尘面门。
这一剑没了往日的沉稳，只剩被情绪裹挟的慌乱，连剑风里都透着几分自欺欺人的挣扎。
逸尘眉头微蹙，他没有硬接这一剑，而是侧身避开剑锋。
“你明明看得见真相，却偏要把眼睛蒙起来。这样的剑，护不住你想护的，也守不住你的剑心。”
逸尘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随即悬在半空，“下面全是境界较低的凡修，你若真想分个胜负，便随我去天上较量！既不伤及无辜，也免得你说我趁人之危。”
樱冢雾生抬头望去，只见逸尘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周身黑白灵力交织，竟透着几分坦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无辜者因自己的争斗受伤，这是他作为剑者的底线。
“好！”
他低喝一声，足尖猛地发力，身形骤然升空，紧随逸尘身后。淡紫色的剑光与黑白交织的灵力划破漫天风雪，两道身影一追一赶，很快便消失在集中营的上空，只留下下方凡修们担忧的目光，与风雪中尚未散去的血腥味。
高空之上，寒风更烈，雪花如刀般刮过脸颊。
二人你追我赶来到了千里之外，逸尘停下身形，转身面对追来的樱冢雾生，璃尘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黑白光芒在风雪中静静流转：“现在，你可以全力出手了。我倒要看看，被‘信念’裹挟的剑，能有几分力量。”
樱冢雾生没有回应，只是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可光幕上那些残忍的文字、斥候带伤的模样、集中营里姑娘们的尸体，像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让他握剑的手始终有些发颤。
最终，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绝：“今日，我便用师尊教我的剑，拆穿你的谎言！”
话音落，他身形一晃，再次朝着逸尘攻去。
这一次，剑势虽仍带着情绪，却多了几分剑者的专注，淡紫色的剑光在高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刺逸尘心口。
“铮——！”
淡紫剑光与黑白剑影在高空轰然相撞，两股力量炸开的瞬间，周围盘旋的云层竟被硬生生撕成碎片，雪粒被气浪卷得倒飞，连呼啸的寒风都似被这股威压逼得停滞了片刻。逸尘手腕微沉，璃尘剑上的仙魔之力骤然暴涨，黑白光团在刃口凝聚成实体，硬生生将天护正宗压得往下偏了半寸。
樱冢雾生只觉一股强横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手臂青筋暴起，他咬牙挺住，掌心灵力疯狂涌入剑柄，淡紫色光纹顺着剑身蔓延，试图将逸尘的力量顶回去。可脑海中却又不受控地闪过光幕上的《蚀变录》、姑娘们青紫的尸体。
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神，握剑的手竟微微晃了晃。
“分心了！”逸尘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破绽，足尖在虚空一点，身形如陀螺般旋身，璃尘剑带着破风锐响横扫而出，直逼樱冢雾生腰侧。樱冢雾生仓促间侧身躲避，衣摆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凛冽的风瞬间灌进衣襟，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根本无法专注！”逸尘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他抬手结印，周身黑白光芒骤然冲天。
“天地法相——！”
随着他一声断喝，周身黑白光芒如沸腾的岩浆般疯狂翻涌！
仙力的莹白与魔元的漆黑在光团中剧烈交织，却不似寻常那般相互冲撞，反倒在极致的张力中拧成一股混沌洪流，顺着他的掌心直冲天穹。
不过瞬息，一尊比上次更显磅礴的法相在高空凝聚。
法相不再是此前与龙凤意象融合的温润模样，半身裹着流萤般的仙光，肌肤如玉石般剔透，指尖流转着净化万物的清辉；半身缠着翻涌的魔气，似黑曜石般冷硬，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能吞噬光线的黑焰。
最骇人的是法相双目，左眼是璀璨星河，右眼是幽冥深渊，开合间竟让周遭的风雪都失去了流动的轨迹，连高空的云层都被这股混沌威压压得死死贴在天际，不敢有半分异动。
“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
樱冢雾生瞳孔骤缩，他能清晰感觉到，这尊法相里没有半分刻意融合的滞涩，只有一种“本就该如此”的狂暴与通透——
像是天地初开时，仙与魔尚未分离的原始力量，既带着创造的生机，又藏着毁灭的凛冽。
“接招吧！”
逸尘的声音透过法相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法相抬手，掌心黑白洪流凝聚成一柄与璃尘剑同源的巨刃，刃身还在不断吞吐着仙魔气息，每一次震颤都让下方的天地震颤，四周飞雪瞬间蒸腾成白雾。
“来神——！”
樱冢雾生喉间溢出一声沉喝，天护正宗的银辉刺破风雪，在他身后掀起猩红与墨黑交织的光浪。
这一次的“来神”法相，比此前更显狰狞。
长角鬼盔上的符文尽数亮起，血色光痕顺着骨翼蔓延，连双刃都裹上了一层能灼烧空气的墨色火焰。
可细看便会发现，法相的骨翼在微微颤抖，符文的光芒也不如上次那般稳定——
方才逸尘戳破的“真相”仍在他心神间作祟，多年坚持的信念一旦有了裂痕，连带着“来神”的根基都跟着动摇。
樱冢雾生猛地闭眼，压下心头的混乱。
“战魂不灭！”
来神法相应声而动，六对骨翼扇动着狂风，双刃交错划出两道血色弧光，带着撕裂天地的锐啸，朝着逸尘的仙魔法相悍然斩去。
逸尘眼中没有半分迟疑，仙魔法相握着巨刃迎上——
黑白巨刃与血色双刃在高空相撞的刹那，没有清脆的剑鸣，只有一声震得天地都为之失声的轰鸣！
“轰隆——！！”
两股力量炸开的刹那，天空骤然一暗！并非乌云蔽日的昏沉，而是能量碰撞凝成的漩涡，正疯狂吞噬着周遭所有光线。
仙魔之力与来神战魂的冲击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的空间都泛起了扭曲的涟漪，周围的云层瞬间被碾成齑粉，连数千里外的风雪都被这股威压逼得倒卷而回。
黑白巨刃不断下压，每一次推进，都让来神法相的血色双刃泛起一丝裂痕。
仙魔法相虽也在微微震颤，却始终稳稳占据上风。
逸尘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力量里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滞涩——
像是烧红的铁被冷水浇过，虽仍有温度，却已没了之前的锐势。
“你的信念在动摇！”
逸尘的声音直刺樱冢雾生的识海，“连自己都不信的‘大义’，还想用来支撑战魂？”
樱冢雾生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想反驳，可脑海中却再次闪过姑娘们青紫的尸体、《蚀变录》上的残酷文字。
那些画面不断冲击着他对“幻樱大义”的信任。
来神法相的骨翼瞬间黯淡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