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上的闹剧,最终以顾承渊强行将情绪失控的苏晚带离现场而告终。林薇被顾老夫人安抚着,哭得梨花带雨。顾承渊没有当场对林薇的“怀孕”表态,但他冰冷的眼神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林薇的心也沉了下去。顾老夫人对苏晚的厌恶达到了顶点,勒令顾承渊“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祸害”。
回到公寓,气氛降至冰点。顾承渊将苏晚甩进客厅,反手关上门,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苏晚,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苏晚红着眼眶,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打了那个羞辱我、诅咒我儿子的贱人!我揭穿了她的谎言!顾承渊,你应该问的是她做了什么!她拿着孕检单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孕检单?”顾承渊的眉头死死拧紧,“她给你看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发疯?!”苏晚凄然一笑,眼中满是心碎和嘲讽,“顾承渊,你真让我恶心!一边用孩子和协议把我困在这里,一边让你的未婚妻怀孕来耀武扬威?你们顾家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欢玩弄人心?!”
“我没有碰过她!”顾承渊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被污蔑的怒意,眼神却异常锐利,“那张孕检单,我会查清楚!但苏晚,这不是你在那种场合动手的理由!你让顾家颜面扫地!也让安安暴露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之下!”
“颜面?指指点点?”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你奶奶当众羞辱我是野路子、攀高枝的时候,在你未婚妻诅咒我儿子是小野种的时候,顾家的颜面在哪里?!安安被指指点点的根源又在哪里?!顾承渊,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们顾家!不是我!”
她的话字字诛心,让顾承渊一时语塞。他烦躁地扯开领带,看着眼前这个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尖刺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拍卖会上的闹剧,林薇的挑衅,苏晚的爆发,都让他意识到,强行将两个世界的人捆绑在一起,只会带来更剧烈的碰撞和伤害。而那张所谓的孕检单,更是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段时间,你和安安暂时不要出门。”顾承渊最终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冰冷地命令,“等风波平息。林薇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不再看苏晚,转身走进了书房,重重关上了门。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只觉得浑身冰冷。交代?又是交代?她还能相信他什么?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再次将她淹没。她踉跄着回到客房,看着熟睡的安安,泪水无声滑落。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越挣扎,缠绕得越紧。
拍卖会的风波在顾承渊的强势压制下,没有大规模见报,但上流圈子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苏晚掌掴林薇”、“顾家新欢旧爱当众开撕”、“私生子生母疑似精神失控”等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苏晚和安安被变相禁足在公寓,与世隔绝。
就在苏晚以为生活已经跌入谷底时,更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这天,苏晚正在临时工作室修改一套新的设计稿,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陈薇。
“晚晚!出大事了!”陈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你快看邮件!看新闻!我们的‘破茧’系列……被指控抄袭!抄袭对象是法国一个早已隐退的小众设计师N年前的作品!对方律师函和媒体通稿已经发过来了!证据……证据看起来很实!”
苏晚的脑袋“嗡”的一声!抄袭?怎么可能?!“破茧”是她呕心沥血、融入自己五年漂泊感悟的作品!每一个线条,每一处转折,都源自她的灵魂!
她颤抖着手打开电脑,邮箱里果然躺着“织语”品牌和星宸法务部(代表“云顶”酒店项目)发来的紧急邮件,措辞严厉,要求她立刻解释并承担一切责任。网上已经出现了大量通稿,将“新锐设计师苏晚抄袭”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甚至扒出了她当年在国外为廉价品牌代工的“黑历史”,暗示她“抄袭成性”、“靠剽窃上位”。评论区一片骂声,甚至有人人肉她的信息,攻击她和安安!
苏晚眼前发黑,几乎晕厥。抄袭指控对设计师而言是灭顶之灾!这不仅仅关乎她的名誉,更关乎“拾光”工作室的存亡和“织语”品牌的巨大损失!还有“云顶”项目……顾承渊会怎么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开对方提供的“证据”——几张扫描的设计稿。看到稿子的瞬间,苏晚如坠冰窟!那确实是她的笔迹!是她早期构思“破茧”系列时的一些废弃草图!上面还有她习惯性的标记和日期!但这些草图,怎么会流落到法国那个设计师手里?!还被对方抢先注册了版权?!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苏晚——是顾振峰!只有他!只有他才有动机和能力,在她搬离出租屋的混乱期间,派人潜入,偷走这些废弃的草图!然后精心策划了这场抄袭风波,目的就是要彻底毁掉她,打击顾承渊!因为“云顶”项目是顾承渊力推的重点,而她作为合作设计师出事,顾承渊难辞其咎!
苏晚立刻抓起手机打给周屿,声音都在发抖:“学长!我被陷害了!有人偷了我的废弃草图……”
她的话还没说完,公寓大门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顾承渊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身后跟着星宸集团法务部的负责人。
顾承渊径直走到苏晚的工作台前,将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正是星宸法务部收到的律师函和“证据”复印件。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冰冷的审视和压抑的怒火,声音如同寒冰:
“苏晚,解释一下。”
“这些所谓的‘抄袭’证据,为什么会有你的亲笔签名和日期?”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云顶’项目、给星宸集团带来了多大的声誉危机和潜在的法律风险?!”
他的质问,如同冰冷的子弹,一颗颗射向苏晚!那眼神里的不信任,比抄袭指控本身更让她心寒!他不问缘由,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站在了问责者的立场!
苏晚看着桌上那刺眼的文件,再看着顾承渊冰冷质疑的眼神,最后想到被禁足的屈辱、拍卖会的羞辱、林薇的挑衅……连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解释?”苏晚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而身体微微摇晃,她指着顾承渊,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悲愤的控诉,“顾承渊!你让我解释?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叔父顾振峰?!问问他为什么派人像贼一样去我原来的破出租屋里,翻我的垃圾桶,偷我废弃的草稿?!问问他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毁了我?!毁了我就能打击到你,不是吗?!”
她抓起桌上那叠“证据”,狠狠摔向顾承渊!
“这就是你们顾家!肮脏!龌龊!为了权势,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你!顾承渊!你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把我困在这里,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算计!看着我身败名裂!看着我失去所有!你是不是很得意?!”
“苏晚!你冷静点!注意你的言辞!”法务负责人厉声喝道。
“冷静?我凭什么冷静?!”苏晚的情绪彻底失控,泪水混合着绝望奔涌而出,“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名誉!现在连我最后赖以生存的设计都要被夺走!被你们顾家人像垃圾一样踩在脚下!顾承渊!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歇斯底里的质问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顾承渊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纸张散落在他脚边,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死紧。苏晚的指控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顾振峰?偷草图?陷害?这些可能性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他并非没有怀疑,但苏晚此刻失控的状态和尖锐的指责,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和被冒犯!
“够了!”顾承渊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更不要像个泼妇一样乱咬人!”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法务负责人,“立刻启动危机公关和内部调查!查清楚图纸来源!同时,”他冰冷的目光转向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苏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苏设计师暂停一切与星宸及合作方相关的工作!账号权限关闭!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公寓半步!”
变本加厉的软禁!更彻底的剥夺!连她最后的工作权利也被无情碾碎!
苏晚看着顾承渊冰冷决绝的脸,听着他那如同宣判般的话语,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这个她曾经短暂心动、如今却恨之入骨的男人,看着这个金碧辉煌却如同冰窖的牢笼,只觉得万念俱灰。
“顾承渊……”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心死,“……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