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下坠的失重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萧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崖底江水的轰鸣。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划过冰冷的岩壁,却什么也抓不住,唯有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右手突然触到一根纤细的树枝。
他如获至宝,死死攥住,可那树枝太过脆弱,“咔嚓”一声便断成两截。
下坠的速度虽被缓冲了几分,却依旧迅猛。
萧璟不敢放弃,目光紧紧盯着岩壁,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抓住了一根碗口粗的崖柏枝桠。
“咯吱——”枝桠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萧璟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公孙锷传授的内力,死死稳住身形,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
崖壁湿滑,布满了青苔,好几次他都差点再次坠落,指甲抠进岩石里,渗出鲜血,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爬到了一块凸出的崖石上。
这块崖石不大,上面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和杂乱的灌木,正好能遮挡住他的身形。
萧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臂和手掌上传来阵阵刺痛,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茅草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缓过劲后,萧璟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拨开身前的茅草和灌木,想要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出路,却意外地发现,在崖石的角落,竟隐藏着一个小小的洞口。
洞口狭窄,仅容一个成年人勉强爬进去,周围被藤蔓和杂草覆盖,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进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萧璟心中暗道。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钻进洞口。洞口起初十分狭窄,只能匍匐前进,可越往里面走,空间竟越来越宽阔,到最后,竟能容纳两人并肩站立。
洞内一片漆黑,萧璟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之前张圆圆送他的火折子,幸好火折子还在,他点燃里面的干茅草,微弱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岩壁上布满了钟乳石,地面还算平整。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山洞深处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
走近一看,竟是一副白骨坐在一张石凳上。
白骨的颜色有些发黑,显然是生前中了剧毒而死。
萧璟心中疑惑,这样偏僻的山洞,怎么会有尸骨?他又看了看白骨周围,除了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便再无他物,看来这人生前应该是独自来到这里的。
他将目光投向石桌,只见石桌上铺着一块泛黄的布,布上写满了褐色的字迹。
那布料看起来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字迹则像是用鲜血写成的。
萧璟轻轻拿起那块布,布料早已腐朽不堪,一碰就碎成了几片,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他小心翼翼地拼凑着碎片,仔细辨认了许久,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内容:
“吾盗墓无数,常怅悔也,今不慎被张恒所骗,悔不当初。若有缘人看见吾尸骨能葬在石桌下,当以重谢!——一鸣”
“张恒?一鸣?”萧璟心中一惊,随即脱口而出,“难道是大盗胡一鸣?”他曾听五鬼提起过,胡一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盗过无数古墓,手段高明,却在几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没想到竟死在了这里。而张恒,正是如今酆都鬼王的名字!
这么说来,胡一鸣当年是被鬼王张恒所骗,才落得如此下场,看来两人之间应该发生了内讧。
萧璟想起自己的师父公孙锷,也是被鬼王所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虽然胡一鸣并非善类,甚至可能和鬼王一起做过不少坏事,但让他曝尸荒野,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也罢,既然让我遇到了,便帮你入土为安吧。”萧璟叹了口气,走到石桌前,用力想要将石桌推开。
石桌十分沉重,他运起全身内力,双臂青筋暴起,才勉强将石桌挪开。
就在石桌被推开的瞬间,萧璟的目光突然被石桌下的一个物件吸引住了——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箱子表面布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在这里存放了很久。
“这难道就是他说的‘重谢’?”萧璟心中一动,他小心翼翼地将铁皮箱搬了出来,放在地上。
他本想立刻打开箱子,可脑海中突然闪过酒鬼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江湖上许多人会在藏宝的箱子里设置机关,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萧璟心中一凛,不敢大意。他环顾四周,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猛地朝着铁皮箱砸去。
“咻咻咻!”
就在石头碰到铁皮箱的瞬间,箱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机弩运转的声响,紧接着,几支短箭从箱子的缝隙中飞射而出,擦着萧璟的耳边飞过,钉在了身后的岩壁上,箭尖还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是涂了剧毒。
萧璟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自庆幸:“幸好酒鬼大叔跟我说过这些江湖秘事,不然今天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等了片刻,确认箱子里再没有其他机关后,萧璟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皮箱。
箱子刚一打开,里面装满了珠宝文玩。萧璟仔细翻找,箱子里竟放着一柄长剑。
那剑剑身通红,剑柄上雕刻着精美的龙纹,虽然历经数百年,却依旧锋利无比,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这是……赤霄剑?”萧璟心中震撼不已。
他曾在古籍中看到过记载,赤霄剑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时所用的宝剑,失传了数百年,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嗡”的一声轻响,剑身发出一阵清脆的剑鸣,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传奇。
萧璟看着自己手腕和脚踝上的玄铁镣铐,心中一动。
他举起赤霄剑,朝着脚镣斩去。“咔嚓”一声,坚硬无比的玄铁镣铐竟如朽木般被轻易斩断,掉落在地上。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斩断了手腕上的手铐,束缚了他许久的镣铐终于被解除,萧璟只觉得浑身轻松,心中无比舒畅。
“若不是我有心葬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奇遇。”萧璟感慨道。
他继续在铁皮箱中翻找,很快又发现了一本泛黄的书册。书册的封面上写着“七星剑法”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
“这是剑圣裴旻的七星剑法剑谱!”萧璟再次震惊,他曾听师父公孙锷提起过,七星剑法是剑圣裴旻的成名绝技,威力无穷,却早已失传,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找到。
除此之外,箱子里还有几件古代的珍宝——一串晶莹剔透的夜明珠、一对雕刻精美的玉璧、几枚价值连城的金币,每一件都散发着古老而华贵的气息。
萧璟将这些宝物小心地收起来,然后走到胡一鸣的尸骨旁,在石桌原来的位置挖了一个坑,将尸骨轻轻放入坑中,又将石桌搬回去,盖在坑上。他拿起赤霄剑,在石桌上刻下“胡公一鸣之墓”六个大字,然后对着石桌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胡前辈,你安息吧。你的恩情,我记下了。”萧璟轻声说道。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看手中的赤霄剑和七星剑法剑谱,心中充满了希望。
有了这柄宝剑和这本剑谱,他的实力定能大增,日后不仅有能力为师父报仇,还能想办法救出五鬼。
他熄灭灯笼,转身朝着洞口走去。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从踏入这个山洞的那一刻起,已经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