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如同三条被点亮的丝线,在雾港这座巨大而复杂的城市迷宫中蜿蜒穿行。压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整个刑侦支队,连同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和专家,都围绕着“血、铁、星尘”这三个核心词,展开了地毯式的排查与推理。
“血”之线索——圣犹大之钉。
调查的重点放在了雾港市所有可能与欧洲中世纪有渊源的场所。博物馆、古董店、私人收藏家、甚至是一些历史悠久的教堂和殖民时期遗留的建筑,都成了排查对象。陈景明亲自带队,拜访了几位雾港资深的收藏界耆老和文物贩子(通过特殊渠道),旁敲侧击关于“钉子”类奇特圣物的信息。
一位年近九十、几乎从不露面的老收藏家,在陈景明出示了高度保密的部分“鸦群”符号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他回忆说,大约在三十多年前,曾在一个地下拍卖会上见过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长钉,据说来自欧洲,钉身布满了无法解读的细密纹路,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当时拍卖师语焉不详,只说是“某位大人物受难时的见证”,最终被一位神秘买家以天价拍走,再无音讯。
“那位买家……很低调,几乎不说话,带着浓重的、像是意大利那边的口音。”老收藏家颤巍巍地说,“他身边跟着的人,眼神都很冷。”
意大利口音……时间点也与魏明远活跃、可能开始处理赃物的时期接近!
这条线索虽然模糊,却将“圣钉”存在于雾港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铁”之线索——陨星裁判官之铁。
这条线索的追查更为艰难。一件可能由陨铁锻造的武器或权杖,目标相对明显,但也更容易被隐藏或伪装。警方排查了所有合法的武器收藏记录、金属加工厂的特殊订单,甚至动用了关系网探查黑市上的异常交易,但一无所获。
陈景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魏明远。这个窃取了“鸦群”秘密的人,是否也接触过这件“铁”?他再次仔细翻阅魏明远遗留的、未被销毁的少量私人笔记和加密账本(经魏东升部分交代后破解)。
在一本看似记录普通艺术品的账本边缘,他发现了一行用密码写下的、极其简短的备注:
「‘黑杖’已抵港,暂存‘老地方’,气息不稳,需尽快处理。」
黑杖?老地方?
“气息不稳”这个描述非常奇怪,不像是在形容一件死物,更像是在描述某种活性的、或者带有能量的东西!这会不会就是指那件由特殊陨铁铸造、可能蕴含未知能量的“裁判官之铁”?
“‘老地方’……”李振沉吟道,“会不会是魏明远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仓库?”
对魏明远名下及关联方所有产业的第二轮深度排查立刻展开,重点寻找那些位置隐蔽、安保异常严格、或者用途不明的房产和仓库。
“星尘”之线索——暗物质奇点。
这是最虚无缥缈,也最令人不安的一条线。小赵带领的技术团队,日夜不停地分析着从黑鸦屿矿坑实验室残骸中恢复的、未被“净化”程序完全摧毁的底层数据碎片。他们发现了一些极其异常的能量读数记录,这些读数在某些时刻会突兀地出现又消失,仿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在间歇性地呼吸。其能量特征,与现有物理模型中的暗物质间接探测信号有某种诡异的相似性,但又更加……“有序”。
“就好像……那东西不是自然存在的,而是被‘约束’在那里的。”小赵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指着屏幕上扭曲的能量曲线,“矿坑深处,那个被彻底封死的核心区域下面,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那里可能是一个天然的或者人造的……屏蔽室,用来隔绝这个‘星尘’对现实世界的干扰!”
同时,对亚历桑德罗可能选择的“钟楼”地址的搜寻也在同步进行。一座能够作为“时之锚点”的建筑,绝非凡品。它需要极其稳固的地基,可能还需要特定的地质结构或者能量场。结合“鸦群”的符号偏好和亚历桑德罗的心理学侧写,陈景明将目标锁定在了几处地点:雾港周边几座废弃的、带有宗教或神秘色彩的古塔(如海崖上的灯塔遗迹)、某些拥有特殊传说的现代建筑(比如之前涉及过的海擎双塔,但其结构似乎不符合“钟楼”的机械需求),以及……黑鸦屿本身!
那座岛屿充满了未知,洞窟实验室只是冰山一角。整个岛屿的地质结构是否适合建造一个庞大的地下钟楼?
就在调查似乎有所进展却又陷入具体位置的泥潭时,陈景明接到了秦教授一个紧急电话。
“景明!那本怪手抄本!我们请了顶尖的古语言密码专家,终于破译了里面一段关于‘锚点’的描述!”秦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里面提到,‘时之锚’需立于‘虚实之交,光暗之界’,其基座需‘承载古城之重,俯瞰新港之辉’!”
虚实之交,光暗之界?承载古城之重,俯瞰新港之辉?
陈景明立刻走到巨大的雾港城市地图前,目光在地图上逡巡。虚实、光暗……可以是陆地与海洋的交界,也可以是历史与现实的交界。古城之重……雾港老城区保留着部分殖民时期的建筑,有着历史的分量。新港之辉……指的是现代化的、灯火通明的货运新港区!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连接老城区与新港区的那片突出海角的岬湾区域!那里有一座早已废弃的、民国时期修建的大型海事信号塔!信号塔底座是厚重的花岗岩(承载古城之重?),塔身虽已锈蚀,但高度足以俯瞰整个新港区的璀璨灯火(俯瞰新港之辉?),而且它正好位于老城与新城、陆地与海洋的“交界”线上!
更重要的是,那座信号塔的地下结构一直是个谜,传闻有复杂的地下掩体和通道,但因安全问题早已被封存!
“钟楼”的可能地点——废弃海事信号塔!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振那边也有重大突破!他们找到了魏明远所说的“老地方”——一个以皮包公司名义注册、位于新港区边缘的、伪装成普通冷冻仓库的地下密室!突击检查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走私艺术品,还有一个独立的、带有异常强磁场屏蔽功能的合金保险柜!
技术员费尽周折打开保险柜后,里面并非“黑杖”,而是……一本材质奇特、封面烙印着乌鸦与星图符号的金属书!书页是由某种薄如蝉翼的合金箔制成,上面记录着大量关于能量操控、机械构造以及……“星尘”稳定约束场的理论和设计图!
这本金属书,赫然是“鸦群”核心技术的传承之一!它本身或许就是“铁”之圣物的一部分,或者是指引!
三线调查,在经历了无数挫折和迷雾后,竟然在几乎同一时刻取得了关键性突破!
“血”之圣钉可能在雾港某神秘买家手中。
“铁”之线索指向了魏明远的秘密仓库和这本金属书。
“星尘”可能被约束在黑鸦屿矿坑更深处。
而“钟楼”的最终地点,极有可能就是那座废弃的海事信号塔!
拼图的碎片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陈景明感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既有逼近真相的激动,也有面对未知恐怖的凛然。
亚历桑德罗·法尔内塞的计划已然清晰大半。他要在那座信号塔“钟楼”内,利用三件圣物作为“材料”和“催化剂”,铸造新的“摆锤”,启动那个足以干涉时间流的恐怖装置!
必须阻止他!必须在三件圣物集齐、钟楼鸣响之前,找到它们,摧毁他的计划!
最后的倒计时,似乎已经悄然开始。而雾港这座城市,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正悄然成为一场关乎时间与现实的终极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