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对苏成峰背景的深入调查和高乐乐提供的关于其长期暗恋、跟踪林晚星的信息,像两束交叉的探照灯光,瞬间将这个原本处于阴影中的“从犯”照得无所遁形。他的危险性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赵警官当机立断,决定对苏成峰可能存在的、未被发现的私人空间进行搜查。鉴于他物业维修工的身份,以及其扭曲的收藏癖好(参照胡青伟收藏“有意义的废弃品”),他极有可能也有一个类似胡青伟的、用于藏匿秘密的巢穴。
搜查令的申请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根据对苏成峰社会关系和经济往来的初步摸排,警方很快锁定了他租住在市郊一个老旧小区里的一间地下室。那里租金低廉,人员混杂,符合他收入不高且需要隐秘行事的特征。
当赵警官带着搜查人员打开那扇潮湿、带着霉味的铁皮门时,即使是以他们的职业素养,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根本不是一个家,这是一个……巢穴,一个比胡青伟的908室更加阴暗、更加充满原始欲 望和扭曲执念的巢穴。
地下室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功率很低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霉味、汗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旧衣物和某种体液混合的酸腐气息。
房间狭小逼仄,除了一张凌乱的单人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但四面墙壁,却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被“装饰”着。
墙上贴满了照片。大部分是偷拍角度的林晚星——她在校园里走路的侧影,她在画室窗边作画的轮廓,她低头看书的瞬间……很多照片像素不高,角度刁钻,明显是长期跟踪偷拍的成果。这些照片被密密麻麻地用图钉固定在墙上,有些甚至因为时间久远而微微泛黄卷边。
而在林晚星的照片旁边,竟然还夹杂着一些……高乐乐的照片!同样是她在外活动时被偷拍的,时间显然是在他们入住808之后。这意味着,苏成峰的窥视和目标,早已从林晚星转移到了高乐乐身上!
除了照片,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墙角那几个敞开的、硕大的纸箱。
赵警官戴上手套,走上前。第一个纸箱里,整齐地叠放着一些女性的衣物——连衣裙,衬衫,T恤……款式和尺寸,都与林晚星生前照片中穿过的类似,甚至有几件,沈茵或阿哲可能都能认出是林晚星曾经穿过的!
第二个纸箱里,是几双清洗过但依旧能看出穿着痕迹的女式帆布鞋和单鞋。尺码与林晚星吻合。
第三个纸箱……里面的东西让在场所有经验丰富的警察都皱紧了眉头,感到了极致的恶心。里面是用透明密封袋分装着的、更加私密的物品——几双袜子,甚至……还有用过的姨!妈!巾?!
这些被精心收藏、分类的私人物品,无声地诉说着苏成峰那持续多年、深入骨髓的病态执念和亵渎欲。他对林晚星的“爱恋”,早已扭曲成了最肮脏、最不堪的占有形式。他无法在现实中拥有她,便通过窃取、收藏她的私密物品,来满足自己那无法见光的欲 望。
当警方将搜查结果,尤其是那些私密物品的照片(经过处理,隐去最不适的内容)告知萧默和高乐乐时,高乐乐直接在电话旁干呕起来,萧默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了,苏成峰那双总是眯着的、闪烁不定的眼睛里,隐藏的是怎样一片污浊不堪的泥沼。他不仅仅是胡青伟的帮凶,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潜伏在阴影中的窥视者和收集癖患者。
“他偷我的内衣……根本不是胡青伟指使的,或者不全是!”高乐乐缓过气来,声音因为愤怒和后怕而颤抖,“那是他自己想偷!他对我……就像当初对林晚星一样!”
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她之前感觉到的被窥视,被侵入,原来一直都有两道目光——一道来自楼上冰冷的技术掌控,另一道,就来自身边这个看似卑微、实则内心早已腐烂的物业维修工!
“我们必须立刻加强安保!”萧默立刻对赵警官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苏成峰现在虽然被控制了,但他有没有同伙?他之前会不会把偷来的东西给别人看?或者,他这种变态的欲 望,会不会吸引来其他类似的人?乐乐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
赵警官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们明白。我们会立刻对苏成峰进行突击审讯,重点追查他这些偷窃行为的动机、是否单独作案、以及是否有其他同好或渠道。同时,我们会加派便衣在你们小区附近巡逻,确保安全。你们自己也要提高警惕,尽量减少单独外出,注意是否有可疑人员。”
挂断电话,808室刚刚驱散一些的阴云再次浓重地聚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胡青伟的威胁是精准的、有目的的,像一把设计精巧的冰锥。而苏成峰所代表的,则是更加不可预测、更加弥漫的、源于人类最阴暗角落的恶意,如同藏在下水道里的污秽,你不知道它何时会漫溢出来。
高乐乐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玷污感。她的生活,她的隐私,不仅被胡青伟当成实验数据记录分析,更被苏成峰用这种最下流的方式亵渎和“收藏”。这种双重侵犯,让她几乎要崩溃。
萧默紧紧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他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但更多的是对高乐乐的担忧和保护欲。
“我们会挺过去的,乐乐。”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坚定,“现在,所有的毒蛇都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下。胡青伟,苏成峰,他们的罪行一件件被揭开。法律会审判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看向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人心的每一个角落。但至少,他们已经将最黑暗的两个角落翻了出来。
阴影再现,但这一次,是被迫现形。
对苏成峰的深度审讯,即将开始。这个自卑又扭曲的灵魂,在铁证如山和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下,还能守住多少秘密?他对林晚星,对高乐乐,除了这些令人作呕的偷窃和收藏,还做过什么?
新的风暴,围绕着这个原本被忽略的“小角色”,骤然升级。而真相,也将在这场风暴中被洗涤得更加清晰,更加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