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见状已待不住：“瞧，他们两个都找到下家，我也该寻摸寻摸，樱雪姐姐忙，我出去一趟。”
小丫鬟走到门口，见两个守门的下人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样子，上前招呼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
其中一人说：“二姨娘要被禁足一个月，一个月还没到，我们得继续守着。”
小丫鬟撇了撇嘴：“你们两个真是个木头，都不用脑子想想，里面那位已失势，还看个什么劲儿？我劝你们回去吧，坐在外头都不嫌冷。”
另一人说：“就怕连生知道会怪罪。”
“连生忙着伺候老爷，哪有时间管这等破事？”小丫鬟指指自己的脑袋，“二姨娘这里好像出了问题，整日躺在床上，想让她出来都不一定愿意。之前老爷是用禁足惩罚，现在倒好，来了个釜底抽薪，二姨娘不可能被扶正，她哪有脸出来见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守门的下人觉得小丫鬟说得有理，两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相互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小丫鬟则向卢管家的住处走去。
二姨娘呆呆傻傻的，漱玉轩一切事务只能请示三小姐，樱雪来到三小姐的屋子。
郁婉欣坐在屋内刺绣，她实在无心干别的，唯有刺绣既可打发时间，还可一点一点将心中的烦闷通过针尖绣入繁复的花枝间。
正绣着，樱雪走了进来。
“三小姐，漱玉轩得有个主事的人，二姨娘是指望不上，一切需您来做主。”
郁婉欣手中的针微微一顿，绣线上凝着一点朱红，像血，又像泪。她并不去管，继续绣着。
“有什么好做主的？以前怎样还怎样？按部就班即可。”
“下人们人心涣散，因漱玉轩失势，都想着谋个下家，您瞧，您屋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人倒猢狲散，向来如此，随他们去吧。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会后悔。”
郁婉欣对她与三皇子的未来充满期待，她相信六妹会帮她到父亲面前说明心意。父亲对女儿们的态度已发生了改变，她相信只要六妹向父亲提起，父亲肯定会慎重考虑。
若父亲欣然答应，她便有机会再次令漱玉轩在郁府后宅扬眉吐气，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自然会纷纷回来跪地求饶。
樱雪不理解三小姐的自信从何而来，既然三小姐懒得管漱玉轩的事，她便懒得再说。
“三小姐，这几日我常常梦见春香，她在我梦中总是哭，搞得我睡不好觉，我想明日出府一趟，到她坟前烧些纸钱。”
“出府的事不必给我说，找卢管家说了便是。”
“给三小姐说完，我自会找卢管家。”
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漱玉轩内可有人在？”
樱雪闻声匆忙从郁婉欣的屋中出来，快步来到正院。
来人是后厨的一位妈妈，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到樱雪，没好气地说：“漱玉轩的伙食半晌没有人过来取，刘伯让我亲自送来，往后可不能再这样！”
樱雪接过食盒，连忙道谢：“辛苦妈妈跑一趟，往后不会这样了。”
那位妈妈等着混些小费，扫视了一遍四周：“漱玉轩就剩你一个丫鬟？”
“那倒不至于，恐是这会儿各自有事忙。”
“别替她们遮掩，后宅这点儿事谁不知道？有好几个漱玉轩的下人到后厨问过，真没想到漱玉轩失势，后厨也成了香饽饽。这个点儿还不是下人用饭的时辰，没人前去为二姨娘和三小姐取饭食，恐是躲在丫鬟房睡大觉。”
被眼前的妈妈言中，樱雪不便继续说下去，还是尽快送客：“妈妈慢走。”
小费没拿到就被送客，那位妈妈很不爽：“早知漱玉轩的人如此不懂事，我就不该亲自将饭菜送来。”说完转身离开。
樱雪提着食盒进入萧素娥的屋内，将饭菜在桌上摆好，伙食也比往常少了一半，而且都是素菜，没有半点儿肉星子。
听着里屋传出二姨娘嘟囔的声音，樱雪没有主动去唤，而是去喊三小姐用饭。
当郁婉欣来到娘的房中，看到桌上的饭菜，才有了不满的情绪：“怎么就这几样？”
樱雪回道：“二姨娘失势，漱玉轩的月例会少四成，一切用度减半，包括吃食。”
“是六妹规定的？”
“向来的惯例。”
“惯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以前清芷园一直如此，直到六小姐管家才恢复正常。”
“我从未听娘说起过。”
“二姨娘疼爱三小姐，不愿让您知道一些不好的事。”
里屋又传来萧素娥的声音：“老爷从来没想过将我扶正……”
郁婉欣拿起一只碗，盛好饭，又给碗里夹了几样素菜。
樱雪急忙道：“三小姐，我来。”
郁婉欣拒绝道：“我亲自端进去给娘喂。”
里屋内，萧素娥半倚在床头，眼角还挂着泪痕，口中重复着同样的话。
郁婉欣走进后将饭碗轻轻放在床头，柔声道：“娘，吃饭了。”
萧素娥看一眼女儿，继续念叨着。
郁婉欣坐在床边，端起碗用勺子亲自给娘喂。
勺子挨到嘴边，萧素娥会乖乖地吃下，吃完继续念叨。
喂了大概三勺，郁婉欣实在受不了，将碗重重地放下，训斥道：“能不能不要再念叨？难道想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父亲从来没想过将您扶正？您没念叨烦我都听烦了！我要是再听您念叨一句，我……我……”
郁婉欣不知道该如何将娘吓唬住，瞅到那碗饭，直接拿起，使劲儿甩在地上：“我就见什么摔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碗摔成两半，饭菜撒了一地。
萧素娥被女儿的举动吓住，不敢再念叨，大哭起来：“呜呜呜……”
郁婉欣抱住痛哭的萧素娥，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娘，咱不念叨了行不行？父亲没想过将您扶正，您依然可以很好地活着，女儿正在努力与三皇子的好事，等女儿扬眉吐气了，您的日子会更好过。为了女儿您也要振作起来。”
萧素娥在女儿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像是要将多年来为了成为后宅的主母所受的所有委屈一股脑地宣泄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