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段勇还坐在歪脖子树下，手里的百元钞票没数完，风一吹，差点飞了。他赶紧捏住，塞进蛇皮袋最里层。黑狗趴着不动，耳朵突然抖了一下。
塘边传来哗啦水声，几个孩子光着脚在浅水处打闹，拿石子往水里砸。鱼苗被惊得乱窜，水面炸开一圈圈波纹。罗段勇皱眉，喊了一声：“别闹。”
孩子们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更起劲了。一个穿红背心的小孩蹲下，捞起一把泥甩过来，差点糊到他裤子上。黑狗站起来冲过去，汪汪叫了两声，孩子们尖叫着跑开几步，又折返回来继续扔石头。
罗段勇没动气。他从蛇皮袋里摸出一小块剩肉——昨儿煮鱼剩下的猪油渣，又弯腰捡了根带杈的树枝，慢悠悠走到塘边。
“来。”他招招手，“我教你们个不用网也能抓虾的法子。”
孩子们互相看看，没人上前。一个扎辫子的女孩小声说：“这破树枝能钓啥？”
罗段勇不答，蹲在地上，把肉绑在树枝分杈处，用草绳缠了几圈勒紧。然后他把树枝架在两块石头上，肉块刚好悬在水面上一点。
“看好了。”他说，“不动，等它自己上来夹。”
大家围成一圈，屏住呼吸。水面上漂着几片落叶，风吹过，叶子轻轻转。五分钟过去，水面忽然一沉，肉块往下拽了一下。
罗段勇猛地一提。
一只青壳红须的龙虾死死夹着肉，两只大钳子还在挥。孩子们齐声叫起来：“真的！真的钓到了！”
“给我试试！”“我也要！”几个小孩挤上来抢树枝。
罗段勇把树枝递过去：“绑紧了，放下去别动。越懒越灵，你越安静，它越敢上钩。”
第一个尝试的是穿红背心的男孩。他学着样子绑好肉，架在石头上，不到两分钟就忍不住提竿，肉早被水流冲走了。他挠头，脸有点红。
“急啥。”罗段勇说，“让系统先跑会儿。”
旁边没人听懂，但那句话不知怎的让人安心。孩子们重新分组，找各自的浅湾蹲下。罗段勇让黑狗叼来几根细树枝，比手指还细，轻飘飘的，更适合浮水。
“用这个。”他说，“重了它不敢碰。”
扎辫子的女孩试了一次就成功了。她尖叫着把树枝拎起来，龙虾还在水里挣扎，钳子咔咔响。她妈在远处晾衣服，听见动静抬头问：“谁又捡钱了？”
“我钓到虾了！”女孩举高树枝，肉已经没了，但龙虾夹着空绳不松。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更多孩子跑来围观，连刚会走路的小胖墩都被人抱着来看热闹。罗段勇干脆坐在洗衣石板上当起了教练。
“手别抖。”
“别一直看水面。”
“你刚才喘气太重，把它吓跑了。”
有人不信邪，非得不停晃树枝，结果半天没动静。另一个孩子老老实实蹲着，十分钟后一声轻响，提竿一看，两只小虾叠在一起往上爬。
“双胞胎！”小孩跳起来。
太阳偏西时，他们凑满了半桶活龙虾。青壳泛光，须子乱舞，堆在桶底噼啪作响。孩子们轮流捧着拍照，有人已经嚷着回家煮汤。
罗段勇靠回树干，心想这该算教学了吧？系统咋还不响？
他正准备掏手机看积分界面，脑袋里“叮”的一声炸开：
【检测到知识传播，积分+150！当前积分：1380/1000】
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条提示紧跟着蹦出来：
【奖励小龙虾苗十箱，已存入池塘入口处】
他抬头顺着水流方向看去，只见上游缓流区漂着十个白色泡沫箱，密封着，贴着蓝色标签。黑狗已经冲过去，咬住第一个箱子拖上岸。
“嘿。”罗段勇笑了。
他走过去检查，箱体冰凉，里面是恒温保水装置，每箱至少装了三百尾虾苗。标签上写着“克氏原螯虾·早熟型”，生产日期是今天。
“还挺新鲜。”他说。
黑狗叼来一根断绳，趴在他脚边啃。罗段勇摸了摸它的头：“明天再放，今晚先守着。”
孩子们提着战利品陆续回家，一路嚷嚷：“勇哥教的真灵！”“明天我还来钓！”有个小男孩临走前偷偷把一块辣条塞进他蛇皮袋缝里。
天快黑时，王婶路过塘边，看见那十箱虾苗愣住了。
“哟，这是搞啥？”她弯腰拍了拍箱子，“养虾？你能养活？上回鸡都没抱窝，这玩意不得全死水里？”
罗段勇没解释。他靠着树干坐下，手里把玩着那根废弃的钓虾枝，轻轻一晃。
王婶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身就走，嘴里嘀咕：“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虾都能当种苗卖？荒唐！”
她脚步越走越快，直奔小卖部。
罗段勇不动，嘴角慢慢扬起来。
黑狗压着最靠近泥路的那箱虾苗，眼睛盯着远处路灯下的人影。
洗衣石板上的半桶龙虾还在动，一只钳子卡住了桶沿，使劲往上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