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叫了一声，罗段勇就转过头去查看。
此时的他站在后山坡下，桶里水还在晃，裤脚沾着新泥。羊群在坡上吃草，赵铁柱的拖拉机还停在路边，车门没关。他看了眼手机，抖音APP此刻正在自动播放一个商家在卖羊杂汤的视频。
他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放，找块草地，手垫在脑后躺下。阳光照在脸上，不烫。他吹了声口哨。
黑狗耳朵一动，叼着鱼骨头直接哼哧哼哧的跑过来了。
“老黑，”罗段勇指着羊群，“你去看着，别让它们蹽了。干的好今天回来加餐。”
黑狗歪头看他，表示不理解。
“听不懂？”他坐起来一点，“那边那群，白的，会咩咩叫的，你去管着。我歇会儿。”
黑狗放下鱼骨头，转身朝羊群走。走两步又回头。
“去吧。”罗段勇摆手，“今晚给你炖大肠管饱。”
黑狗这才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它绕到羊群外侧，低头咬起一根枯枝，像叼着根指挥棒。一只母羊抬头看它，它低吼一声，母羊立刻低头吃草。
罗段勇躺回去，打开抖音刷新。一条视频弹出来：《懒人种菜法，三天收菜》。他点了个赞。
风刮了一下，草叶扫过脸。他伸手拨开，眼睛没离开屏幕。
突然，黑狗“汪”了一声。
他抬眼。一只小羊正往坡顶蹿，四蹄翻飞。黑狗追上去，几步就撵到跟前，一口咬住后腿拖回来。小羊叫得厉害，其他羊都缩成一团。
黑狗松口，站到羊群前方，嘴里还叼着树枝。
罗段勇笑了。
手机震动。
喇叭音响起，还是那首跑调的《好运来》，尾音拉长。
【检测到宠物自主工作！解锁‘牲畜认主’技能！动物服从度+50%！】
他没出声，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积分界面弹出来，右下角多了一个新图标：一头牛蹲在地上，旁边写着“驯养精通”。
他点进去。
“牲畜认主：所有家养动物对宿主指令响应速度提升，逃跑率下降，进食规律性增强。”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摸出半根肉干扔过去。
“干得漂亮。”
肉干飞在空中，黑狗跳起来一口接住。落地后尾巴直摇，像装了电机。嚼完最后一口，它又昂起头，眼神严肃地盯着羊群。
一只公羊动了动蹄子，刚迈出半步，黑狗就冲它“哈”了一声。公羊立刻停下，低头啃草。
罗段勇重新躺好。
抖音刷到一个直播，标题是“农村小伙放羊日常”。画面里是个年轻人，穿冲锋衣，拿着鞭子，满山跑。弹幕飘：“太辛苦了”“这活干不了”。
他关掉直播，换了个搞笑猫视频。
过了十分钟，他又看过去。
黑狗站在高处，背对太阳，影子拉得老长。羊群围成一圈，在它脚下吃草。有只小羊想溜边，刚抬头，黑狗就转头盯它一眼，小羊马上低头。
他摸出手机。
【因宠物完成有效管理任务，奖励‘初级牧羊犬训练教程’（已存入系统空间）】
他咧嘴。
这玩意能教别的狗？那以后全村的羊是不是都能交给狗管？
正想着，黑狗忽然竖起耳朵，盯着坡下。
他也支起身子。
王婶从村道拐上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她走路带风，鞋底拍地啪啪响。
“罗段勇！”她喊，“你又在这躺着！”
他没动。
“羊都快进人家玉米地了！你当放羊是打游戏呢？躺着不动！”
他慢慢坐起来，看向羊群。
一只也没少，全在原地吃草。黑狗站在中间，像队长。
“王婶，”他说，“你看清楚再骂。”
王婶走近几步，眯眼看。
黑狗转头看她，嘴里“呜”了一声。
“哟，”王婶愣住，“这狗……咋还管上了？”
“它现在是主管。”罗段勇说，“我这是后勤支持。”
“放屁！”王婶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我给你送点盐，你还真当自己退休了？”
他伸手去拿袋子。
“别碰！”王婶一脚踢开他的手，“脏死了！你自己洗不洗手？”
他缩回手。
“我告诉你，”王婶指着羊群，“这要是走丢一只，你赔得起吗？啊？人家赵铁柱爸是村长，你能赖账？”
罗段勇靠回蛇皮袋上，抬头看天。
【被长辈当众指责+认定为不负责任行为，积分+150！当前累计积分：1480！】
他嘴角一扬。
“王婶，”他说，“你要不信，咱打个赌。”
“赌啥？”
“我把羊交给狗，我躺这儿刷一天手机。明天这个时候，羊一只不少，毛都不缺一根，你得承认它是正规放羊犬。”
“你疯啦？”
“你不信？”
王婶冷笑：“行啊，我明天来看。要是少一只，你得请全村吃豆腐宴！”
“可以。”他点头，“要是没少呢？”
“那……那我给你直播间点赞！”
“不够。”
“那我……我叫我闺女给你介绍对象！”
罗段勇摇头：“我要你小卖部三天免费供应辣条。”
“你做梦！”
“那就没得谈。”他翻身侧躺，背对她，“老黑，加班费加一倍。”
黑狗“汪”了一声，像是答应。
王婶气得跺脚：“你们一人一狗，合起伙来气我是吧？”
没人理她。
她站了几秒，转身就走，边走边嘟囔：“现在的年轻人，狗都比人靠谱……”
声音越来越小。
罗段勇翻回来，继续刷抖音。
一条新视频弹出：《如何用十块钱创业》。他点进去看。
黑狗在远处坐下，嘴里叼着树枝，耳朵随风抖动。只要有羊动，它就低吼一声。
太阳偏西，光线变黄。
他打了个哈欠，手机贴在胸口。眼皮有点沉。
突然，黑狗连叫三声。
他猛地睁眼。
坡下尘土扬起，一辆摩托车冲上来，骑手戴着头盔，速度快得吓人。
摩托车直奔羊群。
黑狗冲出去，挡在前面，大声狂吠。
骑手急刹车，车轮打滑，差点翻倒。
头盔摘下来，是赵铁柱。
他瞪着眼看黑狗：“你他妈属狼的？”
黑狗不退，龇牙低吼。
罗段勇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赵铁柱，”他说，“吓着我的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