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超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停在半空。
刚才那滴水落下来的时候，他明明看到画面边缘闪过一行字。不是弹幕，也不是评论区冒出来的，像是直接印在视频画面上的。
“你是谁？这屋为何无土？”
他眨了眨眼，再看，字没了。画面还是那个玻璃温室，营养液顺着管子慢慢流，灯光一明一暗，节奏稳定得像个呼吸。
他以为是眼花。最近刷短视频刷得太狠，白天黑夜颠倒，眼睛早就抗议过好几次。可当他把视频倒回去重放，那行字又闪了一下，这次更清楚了些，字体歪歪扭扭，像手写的一样。
程超猛地坐直了。
不是bug。
也不是系统推送的恶搞特效。
这玩意儿……有回应？
他脑子里蹦出一个荒唐念头：该不会是古代那位皇帝爷，真的看见了？
前两天他还当乐子看，随手点开农业科普视频，顺手滑到下一个，压根没想过这些画面会传到几百年前的大殿里去。可现在看来，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试了试缩放手势，两指一捏，画面缩小；再一张开，画面放大。镜头拉近，连温室里一根细小的塑料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发现——
投影里的光影也跟着变了。
原本模糊的水滴轨迹变得清晰，连喷头喷出的雾气角度都和手机同步。
程超心跳快了一拍。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有点抖。
如果真能互动……那他是不是也能发点什么过去？
他没敢直接打字，先录了个屏。万一系统抽风，至少还能留个证据。录完后他点开评论框，输入：“你能看到我吗？”
发送。
画面没反应。
他又刷新了一遍视频，重新加载。
还是没动静。
正要放弃，屏幕忽然黑了一下，接着那行字又冒了出来，位置正好卡在温室顶部的钢架结构上：
“……你是谁？这屋为何无土？”
程超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不是幻觉！
真有人在看！而且还能回！
他赶紧关掉录屏。这要是被平台抓到上传奇怪内容，账号说不定直接封了。到时候别说互动，连通道都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问题来了：怎么确认对方是谁？是不是朱元璋本人？还是哪个大臣偷偷摸摸在操作？
但他马上否定了后一种可能。
能说出“这屋为何无土”的，肯定是在认真观察。普通大臣哪有这心思？估计早吓得跪地上了。
只有那种事事较真、抠细节的主，才会盯着种菜方式问东问西。
想到这儿，程超忍不住笑了一声。
老朱啊老朱，你也有今天？
天天看奏折批“知道了”，现在轮到你对着屏幕发懵了吧？
他不再犹豫，退出评论区，打开便签功能，在空白页上一笔一划写下：
“我是程超。这是无土栽培。需要我告诉你原理吗？”
写完，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三秒，然后点了发送。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通知震动，也不是来电提示，更像是整块屏幕内部轻轻颤了半秒，像电流穿过。
紧接着，画面又闪了。
这次没有文字出现，但投影里的光线明显晃动了一下，仿佛有人突然靠近了光屏。
程超屏住呼吸。
他知道，对面一定也看到了什么。
不然不会这样。
他立刻删掉刚才那条消息，怕信息太密集引起系统异常。然后重新组织语言，这次写得更简单：
“你在看视频。”
“你能看到我写的字。”
“如果你能看见，就眨一下眼。”
说完他又觉得傻。
人家隔着时空，怎么眨？摄像头都没有。
可他还是等了几秒。
结果投影里的画面突然卡顿了一帧。
就是那一瞬间，温室的灯光灭了一下，比正常节奏快了半拍。
程超猛地抬头。
不可能这么巧。
一定是回应！
他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摔了，赶紧攥紧。
再来一次。
他换了个测试方法，打开手机自带的计时器，设定十秒倒计时，然后把屏幕对准光屏区域，大声说：“我数到零，你就让灯闪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蠢了。
人家听不见声音。
他赶紧补充，在屏幕上打字：
“十秒后，灯会闪一次。你让它亮一下，就算回应。”
发送。
倒计时开始。
十……
九……
八……
投影安静如常。
七……
六……
五……
程超盯着画面，手心出汗。
四……
三……
就在他以为失败的时候——
灯，亮了。
不是按原节奏亮的，而是提前了半秒，在“二”还没数到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持续不到一秒就恢复。
但足够了。
程超一拳砸在床上。
成了！
真能互动！
他咧着嘴笑了半天，笑完又发愁。
这通道不稳定啊。文字只能单向发，还得靠画面闪动来回应。要是哪天信号断了，岂不是又变单向广播？
他试着连续发了几条消息：
“你能写字吗？”
“有没有纸笔？”
“要不要我教你种菜？”
每一条发出去，画面都会轻微闪烁一次，像是在接收信号。但再也没有新的文字冒出来。
程超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到——
也许不是对方不想写，而是不知道怎么写过来？
就像打电话，这边拨通了，那边接得起，但听不懂你说啥。
他决定换个方式。
不打字了。
他翻出相册，找到一张最简单的示意图：一个矩形盒子，上面画了几排植物，下面连着水管，旁边标着“营养液循环系统”。
他把这张图设为壁纸，然后锁屏，再亮屏，反复操作几次。
果然，投影里的画面也随之切换，出现了同样的图形轮廓。
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基本形状是对的。
程超精神大振。
看来图像也能传！
他赶紧找更多资料图：滴灌装置、温室结构、LED补光灯……一张张翻过去，每张停留五秒，像上课放PPT。
投影全都同步显示。
有些图太复杂，画面会出现短暂扭曲，像是带宽不够。但简单的线稿都能顺利传递。
他越玩越起劲，甚至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无土栽培入门教程”，把网页截图一张张发过去。
最后一次刷新时，投影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整个画面像被风吹皱的水面，波动了好几秒才恢复正常。
程超吓了一跳，以为搞坏了。
他连忙停下所有操作，静静等着。
几秒钟后，投影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新字。
这一次，不再是碎片化的提问。
而是完整的一句：
“此法可教否？”
程超愣住了。
他盯着那六个字看了足足十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对方不仅看懂了图，还明白了他的意图。
更关键的是——
他们在请求教学。
一个明朝皇帝，隔着六百年，问他要不要教他们种菜。
程超鼻子一酸，差点笑出眼泪。
这算什么？
农业科技扶贫？
跨时空技术援助？
他擦了擦眼角，手指颤抖地敲下回复：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