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超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着。他刚点开一个视频,画面里是一架银灰色的飞机停在跑道上。机身修长,尾翼高耸,看起来挺酷。他随手把音量调大了点,想听听这玩意儿起飞时有多响。
未央宫东阁中央,那块黑下来的光影突然闪了一下,重新亮起。刘彻正站在原地,手还抬着,准备指挥太监调整铜镜的角度。可就在他开口前,光幕变了。
一道金属巨鸟贴着地面滑行,速度快得不像话。它没有扇动翅膀,也没有腾云驾雾,就这么平平地往前冲。地面扬起一阵尘土,紧跟着,那东西头一仰,直接斜着扎向天空。
刘彻的手僵在半空。
他亲眼见过大雁南飞,也看过鹰隼捕兔,但从来没有哪只鸟是这样飞的——不靠拍打,不借风势,自己就能爬升到看不见的高度。更奇怪的是,它发出的声音像雷,却又不是天上的雷。那是一种持续不断的轰鸣,从地面一路响到云层里。
“这是什么?”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张汤跪在地上,头压得极低。两个工匠早就趴下了,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太史令握着笔,手指发抖,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刘彻没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光影。飞机已经飞远,变成一个小点,在蓝天里划出一道白线。接着镜头切换,画面从空中往下拍,大地尽收眼底,山川河流像画在布上的图。
“它在天上……看天下。”刘彻喃喃道。
他忽然转身,盯着身边的大臣:“你说,这种东西,能载多少人?”
大臣一脸茫然:“回陛下……臣不知。”
“它能飞多高?多久落地?一天能走几千里?夜里能不能行?有没有弱点?能不能打下来?”刘彻一句接一句地问,声音越来越沉。
没人答得上来。
有人想开口,又闭上了嘴。这种事,根本不在他们的认知里。别说回答,连听都没听过。
刘彻盯着那块光,心里翻腾着。刚才的坦克已经够吓人了,能在地上横冲直撞,刀枪不入。可那是地上的东西,至少还在人的理解范围之内——无非是铁壳子加火药。但这个呢?飞在天上,来去自如,还能俯视山河。
如果敌人有这种东西,大汉的城墙还有用吗?
骑兵还追得上吗?
弓弩射得着吗?
他慢慢走到殿心,盘膝坐下。这不是武器的问题了,这是打仗的方式全变了。以前打仗,靠的是地形、粮道、伏兵。现在看来,谁能在天上飞,谁就掌握了主动。
“记下来。”他对角落里的太史令说,“形状、速度、飞行轨迹、声响特点,全都记清楚。另立一档,叫‘天行录’。”
太史令连忙点头,提笔就写。
刘彻又下令:“从现在开始,东阁不准熄灯。任何人不得擅离。只要这光还在,就必须有人盯着。”
他说完,转头看向那光影。画面正好回到起飞那一刻,飞机再次从跑道滑行加速,然后腾空而起。这一遍比刚才更清晰,连驾驶舱里的飞行员都能看见。
那人戴着头盔,手里握着操纵杆,神情平静,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刘彻眯起眼。
这个人不怕吗?坐在这么个铁壳子里,一头扎进云里,底下什么都看不见,居然还能稳稳当当操作?说明他们经常干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这可能就跟骑马一样平常。
想到这儿,他心里更沉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意识到——对方的技术已经到了能把不可能变成日常的地步。而大汉,连怎么造个铁车都还在纸上画图。
“张汤。”他开口。
“在。”
“去查最近有没有类似的异象。尤其是夜里,有没有人看到天上发光的东西飞过,或者听到奇怪的响声。”
“是。”
“还有,把所有懂机关、会算距离、研究过风向的老匠人都找来。我要他们一起看这个。”他指了指光幕,“谁能说出一点门道,重赏。”
张汤领命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刘彻说,“别让他们跪着看。搬几个蒲团来,让他们坐着,好好琢磨。”
他知道,这些人要是吓得哆嗦,脑子就转不动。必须让他们冷静下来,才能看出点东西。
片刻后,几个老匠人被带了进来。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走路慢吞吞的,有的拄拐,有的扶墙。进殿看到半空中的光影,一个个愣在原地。
“看仔细。”刘彻说,“这不是神仙显灵,也不是妖魔作祟。这是人做的东西,人在用的东西。”
有个老匠人颤巍巍地问:“陛下……这真是人造的?”
“不然呢?”刘彻反问,“难道是天生的?”
老匠人低头不语。
另一个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说:“这东西跑的时候,后面喷火,是不是靠火烧出来的劲往前推?”
刘彻眼神一动:“接着说。”
“就像火箭那样,点燃之后往后喷气,人往前走。可问题是……”老头摇头,“火箭飞不远,也载不了人。而且这玩意儿那么大,得烧多少料?就算真能飞,怎么控制方向?怎么停下来?”
“你看到了转向吗?”刘彻问。
“看到了。”老头指着画面,“刚才它往左偏了一点,应该是能控制的。但怎么控,我看不出来。”
刘彻点点头。
至少有人能提出想法了,虽然还不完整,但比什么都不做强。
他又看向光幕。飞机正在高空巡航,机身平稳,周围全是云。镜头拉近,能看到机翼下挂着几个圆筒状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问。
没人知道。
“会不会是武器?”有个年轻点的匠人试探着说,“像投石机那样,从天上往下扔?”
刘彻没否定。
他想起刚才那段俯拍的画面,大地一览无余。如果能在天上看得这么清楚,再往下扔点什么东西……那攻城还用爬梯子吗?直接飞过去,把火油罐砸下来就行。
“传令工部。”他站起身,“立刻做个模型。不用铁,用木头先搭个样子。我要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仿。”
话音刚落,光影突然跳了一下。
画面换了。
不再是飞机飞行,而是一个穿着蓝衣服的人站在讲台前,背后挂着一幅大图,上面画着飞机的结构分解。那人拿着根棍子,指着图讲解什么。
刘彻皱眉。
这又是什么?
他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能看出那幅图很详细,连内部零件都有标注。讲的人手势很多,语气平稳,像是在上课。
“他在教别人怎么造这个?”刘彻心想。
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们不仅会用,还会教人怎么做。技术已经系统化了,不是靠个人摸索,而是成体系地传承。
这比拥有武器本身更可怕。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不是偶然做出一个厉害的东西,而是有一整套办法,能不断做出更厉害的东西。
他坐回蒲团,沉默了很久。
外面天快亮了,殿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有光影还在播放,一遍又一遍地展示那架飞机从起飞到消失的过程。
刘彻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个画面。
飞起来的瞬间,地面被甩在身后,城市变小,山脉变平。那种视角,不是帝王登高望远能比的。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控全局。
“如果我也能有这样的东西……”他睁开眼,“匈奴还敢南下吗?西域诸国还敢叛乱吗?”
他不需要一千辆,只要十辆。
只要五辆。
甚至只要一辆能飞的铁鸟,带着火器从天而降,敌军营地就得炸锅。
但他也知道,现在想这些没用。连怎么让它离地都不知道,谈何作战?
“总有一天。”他低声说,“我会弄明白你是怎么飞起来的。”
光影又闪了一下。
画面定格在飞机冲破云层的一刻,阳光洒在机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刘彻抬起手,指向那道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