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超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瘫成大字。刚看完那段军演视频，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坦克开起来跟玩具似的，怎么就这么猛呢？说白了不就是个铁疙瘩加四个轮子嘛。
他没多想，随手点了个新视频。画面跳出来，标题写着《装甲部队实弹演练全程记录》。进度条跑得飞快，几秒后就开始播放。
未央宫东阁里，那块悬浮在半空的光影还在原地。刘彻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眼睛没离开过那定格的画面。炮口冒着烟，像是刚刚打完一炮。他盯着看了很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脑子里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天象异变。
刚才那一声轰响虽然没有真正传进耳朵，但他感觉到了震动。那种力量不是靠人力能造出来的。就算是最强的床弩射出去，也不会有这种撕裂空气的感觉。
“张汤。”他开口，声音很平。
“在。”张汤立刻应了一声，头都不敢抬。
“去把军械监的老赵叫来，再让工部那个做过战车模型的匠人也过来。现在就去。”
张汤不敢多问，爬起来就往外跑。刘彻没动，还是看着那光影。他发现画面虽然停着，但边缘有点轻微抖动，像水面上的波纹。这说明它还没断，只是卡住了。
几分钟后，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工匠被带了进来。一个驼背，手里抱着个木盒子；另一个走路一瘸一拐，头上还缠着布条。两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抬头。”刘彻说。
两人慢慢抬起头，目光扫到半空中的光影时，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那个驼背的老赵手一抖，盒子里掉出一把小锤子和几片铜片。
“别慌。”刘彻淡淡地说，“你们只管看，然后告诉我——这东西，咱们能不能做出来？”
老赵咽了口唾沫：“陛下……这是何物？”
“铁车。”刘彻指了指画面，“四条宽带托着车身，自己会走，还能喷火杀人。”
瘸腿匠人眯着眼睛仔细瞧：“这履带……不像马蹄，也不像车轮。它是怎么动的？”
“不知道。”刘彻说，“你们也不用猜来历，只看能不能仿。”
老赵哆嗦着手掏出一把尺子，对着光影比划了一下：“按比例算，这车至少有三丈长，两丈高。这么大的铁壳子，得用多少料？光是熔铁就得烧掉半个山头的炭。”
“我们汉军最重的冲车才八百斤，这玩意儿怕是有万斤不止。”瘸腿匠人摇头，“别说造，就算造出来了，谁能拉得动？”
刘彻听完没说话。他知道他们在说实话。大汉现在最好的冶铁技术也只能做出百炼钢刀，连铠甲都要省着用铁片拼。这种整块铸成的巨兽，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
“所以。”他缓缓开口，“我们造不了。”
两个工匠低下了头。
刘彻却没表现出失望。他反而更冷静了：“不能造，那就先搞清楚它是怎么用的。”
他转身对角落里的太史令说：“从现在开始，每半个时辰记一次这光影的状态。什么时候亮，什么时候变，有没有规律。另外，查最近三个月各地上报的怪事，特别是夜里发光、地面震动这类。”
太史令连忙点头记录。
就在这时候，光影突然闪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画面开始动了。
先是坦克缓缓前行，履带碾过沙地，扬起一片尘土。接着镜头拉近，炮塔转动，瞄准远处目标。然后一声巨响，火光炸开，远处的模拟靶标瞬间炸成碎片。
刘彻瞳孔一缩。
这次不只是看到，他还“感觉”到了。那种冲击力像是直接撞在胸口，让他呼吸都慢了一拍。旁边的工匠直接趴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天罚”“神怒”。
刘彻没动。
他死死盯着那辆坦克，脑子里已经开始推演。如果有一百辆这样的东西排成阵列，从正面压过来，骑兵冲锋有用吗？弓箭能穿透它的外壳吗？城门能挡住它吗？
答案都很清楚。
挡不住。
什么也挡不住。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场战争的方式，可能已经被彻底改写了。以前打仗靠的是人数、士气、战术。但现在看来，只要谁掌握了这种铁车，就能横扫天下。
“陛下……”张汤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闭嘴。”刘彻低声说。
他又看向那光影，发现画面居然还能放大。原本模糊的细节现在变得清晰：车体上的编号、士兵胸前的徽章、甚至炮管内壁的纹路都能看清。
这不对劲。
如果是自然显现的东西，不可能随着视角变化而调整。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控制它。
就像放电影一样，想播什么就播什么，想快进就快进。
想到这儿，刘彻猛地抬手：“都别动！”
所有人僵住。
他盯着光影，语气变了：“它不是自己出现的。是有人在看我们。”
没人敢接话。
“不然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每次变化都在我说话之后？为什么它能停能放，像个……工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在看它，它也在看我们。”
这句话落下，殿内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光影又变了。
画面突然跳到了另一段，是一群士兵正在检修坦克。他们打开舱盖，拿着工具检查内部零件。有个兵还对着镜头比了个手势，笑了一下。
刘彻眼神一凝。
这些人穿的衣服不一样，语言也听不懂，但他们做事的样子很熟练。这不是表演，是日常。也就是说，这种铁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稀奇。
稀松平常的东西，才会被人拿来随意拍摄。
“原来如此。”刘彻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在展示武器，是在记录生活。”
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们已经把这种恐怖的兵器，当成普通工具用了。
他忽然转身，对张汤说：“去拿铜镜来，越多越好。摆成一圈，围住这块光。”
“陛下是想……反照回去？”
“我不信这东西只能单向通。”刘彻盯着光影，“既然它能照进来，就应该能照出去。我要让他们也看看我们。”
张汤领命而去。
刘彻重新站回原位，双手背在身后。他不再惊讶，也不再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知道，这不是偶然。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国家，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文明。他们的技术远超大汉，他们的军队可能已经无敌于天下。
但他不怕。
他是刘彻。
当年匈奴那么强，他也打过去了。霍去病带着八百轻骑杀进草原的时候，也没人相信他们能赢。
现在也一样。
就算敌人有铁车千辆，他也要找到破局的办法。
“传令下去。”他对史官说，“从今日起，未央宫东阁设专职值守。不论白天黑夜，只要这光影再现，立刻记录内容、时间、变化顺序。”
“另外。”他顿了顿，“召集所有精通机关术、冶铁术、水利机械的匠人，集中到长安，我要办一个‘器研坊’。”
史官快速记下。
刘彻最后看了一眼那光影。画面正停留在一名士兵启动引擎的瞬间，发动机轰鸣响起，整个车身微微震动。
他忽然笑了。
“你想让我看这些？”他说，“好啊。”
“那你可得准备好。”
“因为我不会只看。”
光影边缘电光一闪，画面突然缩小，变成一个小方块漂浮在空中。紧接着，屏幕黑了一下，像是信号中断。
刘彻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那个人还会再播的。
因为这种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两次。
他等得起。
外面传来脚步声，张汤带着十几个太监抬着铜镜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镜子围成一圈，对准中央的光影位置。
刘彻抬起手，准备下令调整角度。
就在这一刻，那块黑色的屏幕猛地一闪，画面重新亮起。
不再是坦克。
而是某种长着翅膀的金属巨鸟，正贴着地面高速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