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超翻了个身,手机屏幕正好亮起来。他迷迷糊糊划了一下,首页自动跳到一个视频,标题是《现代军演震撼实录》。画面开始加载,进度条一点点往前走。
未央宫东阁,烛火微微晃动。刘彻正低头看一份边疆战报,眉头皱着。突然,殿中央泛起一层蓝白色光晕,像是水波在空气中荡开。那光越扩越大,最后停在半空,像一块透明的幕布悬在那里。
刘彻抬眼看了过去。他没说话,也没喊人,只是慢慢放下手里的竹简,站起身来。他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朝那团光走去。离得近了,发现光的边缘有细小的电光闪动,像是夏夜雷雨前的闷热感。
“这东西……不是灯。”他低声说。
旁边跪着的太监张汤把头压得更低,一句话不敢说。其他侍从早就退到了门外,连呼吸都放轻了。整个大殿只剩下刘彻一个人站着,其余人都趴在地上。
刘彻抬起手,想碰一下那块光幕,又中途收回。他不是怕伤着自己,而是不想打草惊蛇。他知道有些事不能乱碰,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当年有个方士献丹药,说是能延年益寿,结果他让人当场喂狗,狗吃完抽搐倒地死了。从那以后,他对任何异常都先观察,再动手。
“传郎中令。”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楚,“羽林卫立刻封锁未央宫四门,谁也不准进出。再召太史令,让他带星盘进宫。”
话刚说完,那团光忽然闪了一下,像是信号不稳的画面,抖了几下后,隐约透出一些影子。有金属的反光,还有个巨大轮廓正在成形,像是一辆四四方方的铁车,带着两条宽履带。
刘彻眯起眼睛盯着看。他打过仗,见过战车、云梯、冲车,可没见过这种东西。它没有马,也没有人推,却像是能自己动。更奇怪的是,它的炮管——如果那真是炮管的话——正在缓缓转动,方向似乎跟着某种看不见的指令在调整。
“这不是幻象。”他说,“它是活的。”
程超那边还在刷视频。他啃了口面包,一边看一边嘀咕:“这坦克真猛啊,沙地里跑得比越野车还稳。”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随着信号一起穿过了时间。未央宫里的光影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力量推动了一下。刘彻察觉到了变化,立刻后退半步,右手按在腰间佩剑上。
“刚才……是不是动了?”他问。
没人敢回答。张汤趴在地上,额头全是汗,心想陛下问的又不是我,我哪知道光会不会动。
刘彻不指望有人答。他只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刚才那一下波动,明显和之前不同。就像是有人在另一边操控着什么,而这个光影,只是结果。
“它听命令。”他说,“不是自然出现的。”
想到这里,他反而冷静下来。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被人控制的,那就还有应对的办法。最怕的就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天降陨石、地裂喷火,那种属于老天爷的脾气,谁也管不了。但现在这个光幕,有规律,有变化,说明背后有人。
“既然是人弄出来的……”他冷笑一声,“那就得讲规矩。”
他转身对角落里的侍卫头领说:“去把今日轮值的工匠叫来,我要他们画下这东西的样子。另外,准备铜镜阵,摆成四方形,围住这块光。”
侍卫刚要动,光影又变了。这次画面清晰了些,坦克的细节开始显现:履带碾过沙地,扬起一阵尘土;炮塔旋转时发出低沉的机械声,虽然听不见,但能感觉到那种震动。
刘彻盯着看,眼神越来越凝重。这种铁兽比他在战场上见过的任何攻城器械都要结实。它不怕箭雨,不靠人力,还能自己瞄准。要是千辆这样的东西排成一排冲过来,长城都挡不住。
“汉军骑兵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它面前可能还不够看。”他喃喃道。
程超咬完最后一口面包,随手擦了擦手。视频还没播完,但他已经有点困了。他打着哈欠,手指一滑,准备快进一点。
就在这一瞬间,未央宫的光影剧烈闪烁,画面直接跳到了坦克开炮的那一幕。炮口火光一闪,轰隆声仿佛穿透时空,在大殿里激起一阵无形的冲击。
所有人都趴得更紧了。刘彻却没有闭眼,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直直盯着那道火光。
“它会攻击。”他说,“而且威力不小。”
他脑子里立刻开始算账。一辆这样的铁车,需要多少铜?多少铁?工匠得有多高的手艺才能造出来?更重要的是,谁在用它?是用来打仗的吗?如果是,那他们的军队得多强?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转得飞快。但他脸上一点没露出来。作为皇帝,他早就学会不动声色。越是震惊的事,越要装作早已预料。
“张汤。”他忽然叫了一声。
“奴才在。”张汤赶紧抬头。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回陛下……一道光,里面有铁车,还会喷火。”
“错了。”刘彻摇头,“你看见的不是铁车,是一个国家。”
张汤愣住了,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刘彻没解释。他只是重新看向那块光影,眼神变得锋利。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看到,就再也装不作看不见了。就像他第一次听说匈奴骑兵可以三天不喝水照样冲锋,当时不信,后来打了几仗才明白,对手真的能做到。
现在,他又遇到了一件超出常识的事。
但他不像嬴政那样陷入沉思。他是刘彻,是那个敢派霍去病深入大漠、打出“封狼居胥”的皇帝。他不怕未知,反而喜欢挑战。
“既然你能把画面送进来……”他对着光影说,“那就别怪我查到底。”
程超这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视频太长,干脆点了暂停。画面定格在坦克炮口冒烟的那一瞬。
未央宫里,光影也随之静止。那股压迫感暂时消失,空气好像松了一口气。
刘彻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只是中场休息。刚才那一幕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也不会永远停留。它来了,说明有人在看;它停了,说明那个人还能控制。
“你在测试我?”他低声问,“还是……你在找人?”
他没有答案。但他已经决定,不管这东西来自哪里,都不能让它主导节奏。
“从现在开始。”他对跪着的史官说,“记下每一次光影变化的时间、形状、内容。我要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中间有没有规律。”
史官连忙点头,拿笔准备记录。
刘彻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查最近三个月所有关于‘奇光异影’的奏报。民间有没有类似的事?边境有没有?哪怕是个梦,也要报上来。”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会只发生一次。既然能在未央宫出现,就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而他要做的,就是抢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掌握主动权。
程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懒得再看,直接扔到枕头边上,翻身准备睡觉。
未央宫内,光影依然悬浮在半空,画面静止不动。刘彻站在三步之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刀。
他没有下令关闭它,也没有让人砸掉它。他知道,这东西不是靠蛮力能解决的。
它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走。
而他要等的,是下一次变化。
光影边缘的电光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