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要骑马到现代取酒的消息刚冒出来,我手机还没放下,叶婉清就推门进来了。
她穿着高跟鞋,手里捏着一张烫金请柬,站在我面前,语气像是在念快递单:“今晚七点,天澜湾顶层酒会,叶氏合作方主办,你跟我去。”
我一愣:“我?”
她说:“你是叶家女婿,不去难道让保洁阿姨替你出息?”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还有事——比如给秦始皇回个坦克为啥不能造的解释,顺便安抚下李白别真把终南山亭子拆了当船用。但看着她那副“你敢拒绝我就把你扫地出门”的表情,我只能点头。
“行,我去。”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穿体面点,别穿那件起球的卫衣。”
门关上,我坐在床边,脑子转得比系统刷新还快。
酒会?高端局?全是喝八二年拉菲、三零年麦卡伦的主?
我那坛“醉仙酿”才封坛一天,三年后启封是计划,但现在……机会送上门了。
李白都催到要跨时空取酒了,我还藏着掖着干嘛?
这酒要是能在这群人里炸一炮,以后谁还敢叫我吃软饭的?
可问题是——带哪部分?
整坛肯定不行,万一摔了,我哭都没地儿哭。再说那可是给太白先生准备的,我先动大货,他半夜托梦找我算账怎么办?
但一点不带,岂不是错过风口?
我起身拉开床板,防潮箱还在原位。打开密码锁,掀开盖子,那陶瓮静静躺着,坛口贴着SIM卡画的符,麻绳捆得像粽子。
我盯着它看了三秒,一咬牙:来都来了,总得让人知道现代也有酿酒大师。
我从柜子里翻出个小瓷瓶,拇指大小,以前装过风油精,洗干净晾干,拿来当试饮品容器。
用小勺从坛口边缘轻轻刮了一层浮液,不到一两,倒进瓷瓶。酒色微黄,刚入瓶就飘出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不像白酒冲,不像黄酒腻,闻着像是山泉水泡开了桂花,底下还压着点松木香。
我盖紧瓶盖,拿张白纸写了四个字:家传·未命名。
不写名字,免得被人顺藤摸瓜问祖宗十八代。写“家传”,听着靠谱,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家祖上是种地的。
衣服挑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子有点塌,袖口磨了边,但干净。裤子是条旧西裤,熨过两遍,没褶。
我不想太扎眼。人越普通,酒就越神奇。
七点差十分,叶婉清开车到楼下。
她看了我一眼:“你就穿这个?”
我说:“低调,衬托你。”
她没说话,发动车子。
天澜湾顶层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照得人睁不开眼。侍者端着香槟来回走,背景音乐是钢琴版《加州旅馆》,听着像开会。
我们刚进门,就有几个熟面孔围上来。
“婉清来了!这位就是林先生吧?”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笑着伸手。
我握手:“叫我书豪就行。”
“听说你在家里研究传统文化?”旁边女士笑眯眯,“最近国学热啊。”
我心想,我研究的是唐朝诗人能不能快递收酒,但脸上不动:“瞎搞点小爱好。”
叶婉清淡淡接话:“他喜欢酿酒,自己捣鼓。”
众人一听,眼神立马变了。
那种“哦,原来你还会动手”的轻蔑,藏都藏不住。
有人笑:“自酿酒?有意思,是不是还加枸杞?”
另一个接嘴:“上次我朋友自酿,喝完住院了,甲醇超标。”
我笑笑没吭声。
争辩没用,酒会这种地方,嘴皮子不如瓶子硬。
我悄悄把瓷瓶从口袋里移进手心,等机会。
很快,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坐到角落沙发上,一人端杯威士忌,正点评年份。
“这款麦卡伦六十年,泥煤味重了些,尾韵不够绵长。”
“确实,不如去年拍卖那瓶罗曼尼康帝。”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两步远,等服务生给叶婉清倒水时,顺手接过空杯,轻声说:“两位老师,我这儿有点自己试的酒,要不要尝一口解解腻?”
两人一愣,看向我。
我没穿名牌,没戴表,手里就一个小瓷瓶,看着像从地摊淘的。
但他们见我态度自然,没吹没捧,反倒起了兴趣。
左边那位点头:“来一点。”
我拧开瓶盖,用手指蘸了点,分别滴进他们杯底。
两人对视一眼,低头轻嗅。
然后,静了。
右边那位闭眼,再睁开,声音都变了:“这香气……前调是兰草,中调有蜜香,尾韵……像是雨后的松林?”
左边那位直接问:“这是什么酒?哪个厂出的?”
我说:“没有厂,我自己酿的,古法试制,还没定名。”
“古法?”另一人皱眉,“你用什么曲?什么水?”
“雪心莲蕊,岩蜜露,百年陈曲,雨水为引。”我说得平静。
他们互相看一眼,明显不信。
“雪心莲?那不是保护植物吗?”
“岩蜜露在哪买?”
我笑:“材料难找,所以量极少,今天就带了这一小瓶。”
说完,我不再解释,转身走了。
留他们在原地低声讨论。
没过五分钟,那两人竟站起来,四处找我。
我在吧台边看见叶婉清,走过去拿杯矿泉水。
她看着我:“刚才那两个人,周老和陈老,是省酒业协会的评审专家,他们问你呢。”
我说:“问我啥?”
“问你那酒还有没有。”
我摇头:“没了,就这点。”
她盯着我:“你真自己酿的?”
“不然呢?抄配方?”
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不再是“你又在瞎折腾”,而是“你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我正想回应,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头,是周老。
他手里拿着那个空瓷瓶,小心翼翼像捧文物:“林先生,这酒……真是你酿的?”
我说:“手酿,九蒸九酿,耗时三个月。”
“三个月?”他摇头,“不可能。这酒体的融合度,至少陈放两年以上。”
“那是工艺问题。”我说,“古法讲究的是‘一气成韵’,不是靠时间堆。”
他愣住。
旁边的陈老也凑过来:“你这酒,有没有考虑量产?”
我笑了:“目前纯手工,一个人做不了几坛。再说,材料也不好找。”
周老忽然压低声音:“你这配方……能不能转让?或者合作开发?”
我摆手:“暂时不考虑。”
他不死心:“价格好说,五百万起,怎么样?”
我还没开口,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端着杯红酒,斜眼看我:“五百万?就凭一瓶不知道哪来的土酒?”
我认得他,周天豪,周氏集团继承人,叶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他笑得很假:“林先生是吧?听说你是赘婿?也能酿酒?该不会是网上买的勾兑酒,换个瓶子来蹭热度吧?”
全场安静下来。
不少人看热闹似的围过来。
我看着他,不恼不怒:“酒好不好,舌头说了算。”
我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小瓷瓶——其实是我分装的第二份,只为了防这种场面。
打开,递给周围三人:“谁想试试?免费。”
三人犹豫,但看我坦然,还是接了。
一人抿了一口,眼睛猛地睁大。
另一个直接问:“这酒……还能再弄到吗?”
周天豪冷笑:“装神弄鬼。一杯酒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
我收起瓶子,看着他:“你说得对,一杯酒说明不了什么。”
我抬头,扫视一圈:“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抢着喝我酿的酒。”
没人笑。
因为刚才尝过的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叶婉清站在我侧后方,没说话,但她的手,悄悄把我的名字写进了主办方的贵宾名单。
而我,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手中空掉的瓷瓶。
第一波测试,成了。
太白先生,您要的现代奇观,我给您整明白了。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我掏出来,跨时空好友圈弹出新消息。
李白头像闪着。
【李白】:“爱卿!吾已备马三匹,粮草充足,今夜必破长安直入现代——你那酒,到底发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