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炭新罗主君的手指虚划斗雪脸颊上方,轻啄一口她的小嘴儿:“确实可爱,不过还是太过稚嫩了些。”他揽住斗雪的腰肢,在她耳边呵气,“论起风情万种,蚀骨销魂,谁及得上我的雪儿?况且,不是说她才隐元境界初段吗?有人看着,谅她也跑不掉,今日不妨就此作罢,你陪我就好。”
斗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面上甜笑更甚,玉指轻轻点上男人的唇瓣:“官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雏鸟虽嫩……”她凑近柴炭新罗主君,吐气如兰,“自有其清甜,况且女人啊,像未驯服的小马驹,只有真正成了您的人,烙下印记,那心才会死心塌地跟着您呢,今日机会难得,这丫头不过隐元初境,外面层层看守,插翅难飞,您若不趁此机会将她驯服,日后恐生变故,兴许于你我大局也会不利的。”
柴炭新罗主君眼中欲望翻涌,似歉疚而仍有丝犹豫,一手轻抚斗雪的脸颊,一手指摩挲着斗雪的腰侧:“那你……”
斗雪不等他开口,风情万种地伸出纤纤玉手,立刻用指尖轻轻一点按住他的唇,眼波流转,含情地凝视,带着委屈与深明大义娇嗔:“官人不必顾虑妾身,只要您过了今夜,心里记得妾身这份心意,挂念妾身为您寻惊喜的辛苦,妾身便已心满意足。”她将头轻靠男人肩上,声音柔颤,“妾身……信您。”
柴炭新罗主君闻言,心中激荡,眼眶泛红,双臂如铁箍般紧紧抱住斗雪,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雪儿……得红颜知己如此,吾复何求!”
斗雪轻轻挣开,眼波流转,唇角勾起深意:“官人,良宵苦短,妾身就不扰您雅兴了。”盈盈一礼,翩然退去。
柴炭新罗主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心不舍。
侍立一旁的侍女守卫亦无声躬身退出,掩上房门,室内唯余红烛轻响。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柴炭新罗主君独立于轩窗之前,望着庭中飘落的木槿花,心中莫名浮起这首流传于安东都护府的唐歌。斗雪那雪中妩媚的身影已然不见,唯有满室为迎新妇所披挂的刺目红绸,如同灼人的火焰,炙烤着他的心。
这绣着鸳鸯蝴蝶的喜庆红桌布与床饰,恍惚间将他拽回多年前。
当年他满怀憧憬,向长姊金杜鹃表明欲以正妻之礼迎娶斗雪时,换来的却是她如母般冷厉的否决:“吾弟莫要糊涂!你身为新罗贵胄,未来的新罗之主,姻缘岂是儿戏?斗雪门第寒微,如何能为你正室?聘则为妻奔是妾,她如今这般,能留作‘伴儿’,已是恩典!”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柴炭新罗主君喃喃的回忆当时只觉长姊刻薄,如今这满堂红绸,才真正让他尝尽了这词中的苦涩。是啊,在世人眼中,他未来的“新人”将笑靥如花,而斗雪这无名的“旧人”,她的泪与苦,又有谁人见,何人怜?
他烦躁地踱至案前,下意识握住横于其上的唐横刀刀柄,欲要拔出,却终是颓然放手。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世间的礼法、家族的期望,便如这滔滔流水,岂是人力一刀可断? 他转而拎起一旁的青瓷酒壶,仰头痛饮,那灼烈的酒液入喉,却化不开胸中块垒,正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想到斗雪这些年的隐忍与委屈,慨叹在他心中反复回响:自己与斗雪,不正是这乱世洪流中,一对身不由己的鸳鸯蝴蝶么?究竟是否还要装作糊涂?
不,他不要再糊涂下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之气自柴炭新罗主君胸中升腾。他不再奢求那虚无缥缈的、毫无阻力的完美爱,他只要现实中的她。
柴炭新罗主君决定,待此间事了,要力排众议,以三书六礼,凤冠霞帔,迎斗雪过门。他要让这“新罗”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认她——斗雪,是他唯一的女人,也是这片土地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这繁华世间,滚滚红尘,既求不得一个圆满无瑕,那便不求了。不如,就此与他的斗雪,温柔同眠。
他正感慨间,又饮下一杯酒,转身欲向里间。刚迈出几步,心神松懈刹那,颈侧蓦地传来尖锐冰凉刺痛,如遭毒蜇。
柴炭新罗主君瞳孔骤缩,惊骇未显,强烈麻痹感已席卷全身,未及闷哼,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两眼一闭,双腿如绵,“噗通”,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几乎同时,床榻上的慕容妱澕发出一声难耐嘤咛。双颊酡红似火,额角沁汗,身体在锦被中痛苦扭动。迷蒙间她猛地坐起,眼神涣散,撕扯领口跑下床:“苏苏,苏苏,快点,哎呀,好热,好热。”
云苏如电掠至床前,见妱澕情状,目眦欲裂,他左手一扬,迅疾弹开一支碧玉管,淡青粉末携清冽草香笼罩她的口鼻。
瞬间,鬼米苏草的清香弥漫开来,慕容妱澕只觉一股清凉之意沁入心脾。
“唔…”她深吸,霸道的燥热如遇冰泉浇熄,红潮褪去,眼神渐清,身体渐渐舒爽起来,她长舒一口气,“啊…苏苏,你们怎么才来啊。”
来的人不止云苏,白俊和帛丝新罗女君金杜鹃也紧随其后。
白俊扫过地上柴炭新罗主君与潮红渐退的慕容妱澕,面上寒霜笼罩,眉头紧锁,锐利目光如刀般刺向帛丝新罗女君金杜鹃,欲怒言,又止。
帛丝新罗女君金杜鹃则脸色铁青,死盯着昏迷的弟弟,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惊怒交加,深知眼前局面棘手万分。
云苏将慕容妱澕紧护怀中,心疼低语:“妱妱,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他与她,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便忽然开始这般呼唤对方的,双方竟一致觉得顺口,路上如此,倒也免去许多麻烦,防备别人窥见二人的生分,着实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