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明德中学门口的梧桐叶堆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沈逸晨背着书包，手指反复攥着书包带，指尖泛白——他准备了整整一周的话，终于要对江念宇说出口。
江念宇像往常一样等在路灯下，手里拎着沈逸晨爱吃的草莓糖葫芦，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亮，快步跑过来：“逸晨，今天老师夸你数学进步了，我……”
“念宇，我们分手吧。”
沈逸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傍晚的暖意。江念宇脸上的笑容僵住，手里的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糖衣摔得粉碎，像他瞬间破碎的心情。
“你说什么？”江念宇的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沈逸晨，仿佛没听清，“你再跟我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手。”沈逸晨抬起头，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哥最近的事，还有……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太依赖我了，我喘不过气。”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这几天他总想起江宇轩囚禁哥哥的事，想起江念宇看他时眼底越来越重的占有欲——上次他跟同班女生讨论题目，江念宇当场就红了眼，晚上还偷偷在他书包里放了跟踪贴。这种近乎窒息的在意，让他害怕。
“不合适？喘不过气？”江念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眼神却一点点冷下来，“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是不是觉得我像我哥一样，让你觉得恶心？”
“不是的！”沈逸晨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一下……”
“我不冷静！”江念宇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沈逸晨皱眉，“我不会跟你分手的！你答应过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反悔！”
沈逸晨想挣脱，却被江念宇拽得更紧。就在这时，两个染着黄毛的校外混混走了过来，拍了拍江念宇的肩膀：“宇哥，按你说的办？”
沈逸晨心里咯噔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江念宇，你想干什么？”
江念宇没说话，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那两个混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沈逸晨的胳膊。沈逸晨拼命挣扎，喊着江念宇的名字，却只看到江念宇转身走向路边的面包车，背影决绝得像变了一个人。
“江念宇！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沈逸晨的声音被风吹散，最后被强行塞进面包车，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
江念宇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沈逸晨挣扎的身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掏出手机，删掉了沈逸晨刚才发来的“我们谈谈”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发给江宇轩——“哥，我不会让逸晨离开我的，就像你不会让沈大哥离开一样。”
面包车最终停在城郊的废弃仓库前。沈逸晨被拽下来时，头被人用布袋蒙住，只能闻到空气中的灰尘味和铁锈味。他被推搡着走进仓库，布袋被扯掉的瞬间，他看到江念宇站在昏黄的灯泡下，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江念宇，你到底想干什么？”沈逸晨的声音带着颤抖，却还是强装镇定，“你这样是犯法的，你放我走，我们还能好好谈。”
“好好谈？”江念宇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冰凉，“谈你怎么跟我分手，谈你怎么跟别人好吗？我不要！”他突然用力，将沈逸晨推到堆放在一旁的旧床垫上，“逸晨，我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你说分手，我只能这样留住你了。”
沈逸晨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想爬起来，却被江念宇死死按住肩膀。“江念宇，你别过来！你再这样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江念宇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却很快被偏执取代。“没关系，”他低下头，在沈逸晨耳边轻声说，“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恨我也没关系。”
仓库外，沈安林正疯了一样给沈逸晨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他坐在江宇轩的车里，手指冰凉——沈逸晨放学后没回家，学校老师说看到他跟江念宇走了，而江宇轩刚刚收到江念宇的消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在城郊废弃仓库，”江宇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之前……跟他提过那个地方，说可以用来‘留住想走的人’。”
沈安林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江宇轩，是你教他的？是你让他觉得，用这种方式能留住人？”
江宇轩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确实在江念宇面前提过囚禁沈安林的事，那时他以为是“保护”，却没想到，这种扭曲的观念，竟然被弟弟学去，用在了沈逸晨身上。
车子在仓库门口停下，沈安林推开车门就往里面冲，江宇轩赶紧跟上。仓库的门没关严，里面传来沈逸晨带着哭腔的反抗声，还有江念宇压抑的喘息声。
“江念宇！你放开他！”沈安林的眼睛瞬间红了，猛地推开门冲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血液冻结：江念宇压在沈逸晨身上，沈逸晨的校服衬衫被扯破，脸上满是泪痕，正拼命推着江念宇的肩膀。
“逸晨！”沈安林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江宇轩从后面死死抱住腰。
“沈安林，别冲动！”江宇轩的声音沙哑，“念宇现在情绪失控，你这样会刺激到他！”
“刺激他？”沈安林挣扎着，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愤怒，“他在伤害我弟弟！江宇轩，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弟弟！你看看你自己的偏执，害了多少人！”
江宇轩的身体僵住，看着仓库里的弟弟，又看着怀里疯狂挣扎的沈安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他不能让沈安林冲上去——他太了解江念宇的性格，被逼到绝境时，只会做出更极端的事。
仓库里的江念宇听到动静，猛地转过头，看到沈安林和江宇轩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硬了起来。他抓起旁边地上的碎玻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对着沈逸晨吼道：“你要是跟他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沈逸晨的身体瞬间僵住，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看着江念宇手腕上被玻璃划出的血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恨江念宇的偏执，恨他的伤害，可看到江念宇眼底的绝望，他又狠不下心。
“江念宇，你把玻璃放下……”沈逸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不分手了，我留在你身边，你别伤害自己……”
“真的？”江念宇的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玻璃松了些，“你不骗我？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不骗你，”沈逸晨点点头，眼泪落在旧床垫上，“我留在你身边，你先把玻璃放下。”
江念宇这才扔掉玻璃，扑过去抱住沈逸晨，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逸晨，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就知道……”
沈安林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愤怒渐渐被无力取代。他停止了挣扎，靠在江宇轩怀里，声音沙哑：“江宇轩，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用伤害换来的留住，有什么意义？”
江宇轩松开手，走到仓库中央，看着抱着沈逸晨的弟弟，又看着脸色惨白的沈安林，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愧疚。“念宇，跟我走，我们回家。”
“我不回去！”江念宇抱着沈逸晨，眼神警惕地看着他，“我要跟逸晨待在这里，直到他真的不会离开我为止。”
“你这样留不住他的心，”江宇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就像我留不住沈安林的心一样。念宇，爱不是这样的，是我错了，我不该教你这些。”
江念宇愣住了，抬头看着江宇轩，又看了看怀里沉默的沈逸晨，心里第一次泛起一丝不确定——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沈安林走到沈逸晨身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怕碰碎他：“逸晨，我们回家，好不好？”
沈逸晨看着哥哥泛红的眼睛，又看了看江念宇手腕上的伤口，摇了摇头：“哥，我留下来陪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
“逸晨！”沈安林的声音带着心疼。
“哥，我没事。”沈逸晨勉强笑了笑，“等他冷静下来，我会跟他好好谈的。”
沈安林知道，沈逸晨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他站起身，看着江念宇，眼神里带着警告：“江念宇，如果你再伤害逸晨，我不会放过你，不管你是谁的弟弟。”
江念宇没说话，只是抱着沈逸晨的手臂更紧了些。
离开仓库时，天已经黑透了。沈安林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江宇轩坐在他身边，想伸手安慰他，却被他避开。
“江宇轩，”沈安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疏离，“我们之间，或许真的该结束了。你的偏执，不仅伤害了我，还伤害了逸晨和念宇。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江宇轩的身体猛地一震，转头看向沈安林，眼底充满了恐慌：“安林，别这样……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我不会再偏执，不会再控制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沈安林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疲惫，“江宇轩，你给过逸晨机会吗？给过念宇机会吗？你连自己的弟弟都教不好，我怎么相信你能改？”
江宇轩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知道，沈安林说的是对的。他的偏执，像一颗毒瘤，不仅毁了自己的感情，还蔓延到了弟弟身上，伤害了最在乎的人。
车子在沈安林家门口停下。沈安林推开车门，没有回头。江宇轩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掏出手机，删掉了之前准备好的“别墅钥匙放在门口”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只打下一行字：“安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改的。”
而仓库里，江念宇抱着沈逸晨，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却充满了不安。他知道，沈逸晨留下来，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心软。可他不知道，除了这种方式，他还能怎样留住自己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