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的汪薄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在他公寓的隐藏书柜里,整齐排列着上百本甜宠训诫小说,许多都是"学神补课"题材。
每当翻开《严厉学长的小逃课生》这类小说时,他总会把主角想象成金发灰眼的德语教授。那些文中描写的"戒尺落在掌心""被迫罚抄到深夜"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会自动替换成薄家书房里雪松气息的怀抱。
薄冷翠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又严肃冷厉的表哥,但也会握住他的手写字,把他圈在怀里耐心教他数学。
虽然话语声调都冷冰冰又梆硬,一点都不好听。
现在的薄冷翠中文精进了,甚至知道用诗句与典故来和薄家人明嘲暗讽不落下风,但汪薄依旧看见了他想逃,但逃走了,又会停下来在隐蔽处去偷看。
“被抓住了,不敢认了?”
薄冷翠现在好似抓住了多年前他偷看,开始问责对质。
汪薄嘴硬,“没有。”
还是那样敷衍的语气,明明引薄冷翠来的是他,来等薄冷翠的也是他,溜着薄冷翠的依旧是他,但每一次,他还是选择了逃走。
还是选择了不承认。
汪薄被狠狠吻住,薄冷翠恼恨至极,亲得又重又凶,汪薄开始还浅浅回应,但很快软下了腰。
“去…去我卧室。”
汪薄抓住他略长的金发,“快点,去床上…”
薄冷翠更气了,“汪薄,你可真是好样的。”
“爱要不要!”汪薄把他看向书柜的脸扳回来,继续亲,薄冷翠没来得及看到一堆小说里夹杂的初中课本,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手里。
等到了床上他才发现那是手铐。
汪薄眼波迷离,“快点。”
薄冷翠咬牙切齿,“不行,你必须说!”
汪薄已经开始自己要手铐,“我给你治病。”
他梦呓似的,又更像是醉了,把喜欢的镶钻手铐戴到一只手上,“是我同情你的,是我帮你治变态的病…这本来,就是你买的!”
汪薄甩锅之后吼他:“别磨磨唧唧了!快点过来铐我!”
他报复性地亲薄冷翠,抓住他的金发,却不肯看他的灰蓝色眼睛。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汪薄不肯说爱,只肯说欠。
“是你变态……是你,你才是坏孩子,你才会被薄家赶出去,你算什么”
“你凭什么问我!”
他恨恨地诉说,呜咽着咬上薄冷翠肩头,留下濡湿的水印。
薄冷翠没感觉痛就结束了,肩上只有只小奶猫似的在流口水,汪薄是怕咬伤他?还是怕咬痛他他会对汪薄不利?
“我讨厌你…讨厌你”
汪薄皱着眉,一遍一遍地说憎恨,但衣服脱得很快,以至于缠在手铐上的时候才发现顺序错了。
薄冷翠上手去解手铐,汪薄推他“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不喜欢你!最讨厌你了!”
所以讨厌到非要和他上床?
薄冷翠知道自己要是说一句走,或者转身,定然会被汪薄挠死,或者换来汪薄更加的疏离,何况现在汪薄连手铐都不愿意解开。
他只能整理汪薄的衣裳,“上衣不用脱。”
汪薄冷冷吐口:“变态。”
那句话很变态?
薄冷翠回神想了想,那还不如做到底!
“口是心非是吧?”薄冷翠把汪薄扔在床上,“那就做到你学会诚实为止。”
“讨厌你…我恨你”
“啪!”锁链轻颤的声音与打屁股的脆响同时响起,汪薄却没声了,不骂了。
薄冷翠看他这会儿又乖了,奇怪。
去看汪薄脸色,汪薄把脸埋在他膝上不让他看。
“哼…还是恨你!变态!”
薄冷翠心想你个不敢承认的变态倒是喊我变态喊得欢!
又啪啪啪打了好几下,汪薄消停了一会儿,然后带点哼唧小声骂:“讨厌薄冷翠…呜呜讨厌”
薄冷翠给他揉揉,汪薄骂得更大声。
“怎么样才能不讨厌?”薄冷翠像是哄一个小孩,“告诉表哥?”
汪薄回身看向他,眼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骂:“变态…”
“变态,继续打…打死我算了!”
薄冷翠咂摸出点味来,笑着揉他还发红的臀肉“讨打呢?”
“小时候没被打…”
他话语戛然而止,薄玉从不会这样打汪薄,她从来都是漠视,冷看,用工具,或者指使他人,甚至让汪薄自罚……她根本都不会碰汪薄。
手铐发出响声,汪薄望着他,“过来亲我。”
又给了另一个选择,“或者……继续,反正我讨厌你,就要讨厌你!”
仿佛只有“讨厌”,他们才能继续见面,继续这般相处。
只有“讨厌”“憎恨”,再加上不断的重申和强调,他才能合理化眼下的一切。
他既不能光明正大地赐予自己欢愉,又不能风轻云淡地承认自己在爱,只能给自己以惩罚,以被迫,这才能来到他的面前,趴在他的膝上。
薄冷翠这次亲得很漫长,两人都有些珍惜的意味,前者是心动心疼,后者是回味绵长,心想着这次赚了,就怕下次没了。
“讨厌我?”
汪薄看眼前人眼中有笑意,便恼羞成怒,“讨厌你!从小就讨厌你!”
吻落了下来,不是在嘴唇,而是额头。
薄冷翠把他翻过来面对面抱着,“从现在开始,你说的‘讨厌’在我这里就等于‘喜欢’了。”
“还讨厌吗?”
汪薄白他一眼,低头玩手铐,用薄冷翠俯身就能听清的声音说:“就是讨厌”。
“那奖励你礼物。”薄冷翠是个好老师,能针对听话学生的喜好制定奖惩,“给你配一套好不好?”
他抚摸汪薄腕子上的手铐,“脚镣,要吗?”
汪薄喉结一动,似乎吞了吞口水,他拉住薄冷翠的手,“你变态。”
但眼神又是期盼的。
薄冷翠心里又觉好笑又觉酸涩,好吧,以后“你变态”就等于“快给我”了。
“不闹了,洗澡睡觉吧。”
他把汪薄放开,汪薄不想下去,欲言又止似的,最后又对他看着,看着看着,最后来了一句“你真是个大变态!”
然后气鼓鼓去洗澡。
薄冷翠想了几秒懂了,“给你的奖励不会赖的!”
回应他的是关得震天响的门。
薄冷翠笑了一会儿,觉得汪小宝实在心是心非得可爱。
但又更清楚认识到汪薄的心理状况已经非常危险了。
若是今天不是他,若是他没有回国,若是小宝真的对他没有一丝喜欢……那后来会怎样呢?
会因为没有安全感,随时都感觉会被舍弃,丢弃,所以依恋于镣铐和束缚。
会因为薄玉惩罚他从来是精神折磨,礼仪羞辱,以至于他渴望肌肤相亲,渴望那种亲密的惩罚,哪怕是痛。
但那样之后汪薄会去找别人打他吗?会误入BDSM的圈子吗?还是会一直压抑,直到被薄玉发现这个公寓,再加重病情,被薄玉逼得更加极端甚至出意外……
薄冷翠一瞬间想了太多,每一种都非常可怕,每一种他都无法接受。
手铐的钥匙不见了,他不确定汪薄是不是带进了浴室,在心不在焉地搜寻,却看到书柜里有与一众花花绿绿小说不同的课本。
是初中的数学课本。
打开封面,写的是:八年级(5)班 薄冷翠。
书页中滑出张泛黄的作业纸,上面是还显幼稚的钢笔字:"此山间之无尽臧也"旁边,有褪色的红笔批注:"藏,宝藏,写十遍"。
记忆突然闪回十年前的中学时光:
高二三班的教室门口,15岁的汪小宝像只准备抢劫的小豹子般蹲守。他的目标很明确——薄冷翠那本包着墨绿色书皮的《高一数学必修二》,全校都知道混血学长会用德文在扉页上签名。
"喂,洋鬼子。"
薄冷翠刚走出教室,后衣领就被拽住。转头看见表弟仰着下巴,圆眼睛里闪着故作凶狠的光,耳尖却红得像圣诞节的红苹果。
"课本借我。"汪薄伸手的动作像在讨债,"预习用。"
走廊阳光正好照在薄冷翠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这个被女生们私下称为"冰川融化"的表情,让汪薄突然觉得数学课本烫手。
"这不是初中教材。"薄冷翠的声音比平时低八度,刻意压出的成熟感让汪薄牙痒。
"要你管!"汪薄一把抢过课本,"反正...反正你们德国人不是讲究资源共享吗?"
他转身就跑,没看见薄冷翠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那本被抢走的课本里,其实夹着张新写的德文诗摘抄——「Wie ein Stern in weiter Ferne」(如远方星辰般)。
汪薄冲进厕所隔间才敢翻看战利品。当他发现那张字迹工整的纸条时,心脏跳得比被薄玉抓到偷吃甜点时还快。但紧接着,薄冷翠刚才"不情愿"的表情又浮现在眼前。
"什么嘛!"汪薄用力在扉页上画了个叉,“这种施舍的态度!”
他的圆珠笔狠狠划过薄冷翠的签名,却在笔尖接触纸面的瞬间放轻力道。等回过神来,"L.C."已经被描了十七遍,周围还多了圈歪歪扭扭的心形。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把"表哥"两个字写成了"♡哥♡"。
"完蛋了..."汪薄把发烫的脸埋进课本里,墨香混合着薄冷翠的松兰气息钻进鼻腔。他突然决定不还了——就当是对那个傲慢家伙的惩罚!
当晚的老宅,汪薄躲在被窝里给课本包新封皮。小台灯的光圈里,他精心贴着小熊贴纸覆盖原来的墨绿色,却在最后一刻留出签名位置没遮住。
"你没课本活该被老师骂..."他戳着薄冷翠的签名自言自语,"最好罚你抄课文...抄...抄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