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黑气顺着经脉游走，像无数根细针在肆意穿刺。沈砚咬紧牙关，将避浊珠的灵力运转到极致，一层淡黑色的屏障笼罩周身，勉强压制住体内的煞气，同时全速向东海之滨疾驰。
身后的追兵并未放弃，三道强悍的灵力气息如影随形，时不时发出几道黑气攻击，虽被避浊珠的屏障挡下，却也让他气血翻涌，灵力消耗愈发剧烈。沈砚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逃窜，必须尽快摆脱他们。
他目光扫过下方的一片茂密森林，心中有了主意。身形一晃，沈砚俯冲而下，落入森林深处，同时催动秘术，将自身气息隐匿起来。追兵掠过森林上空，并未察觉他的踪迹，径直向东追去。
沈砚松了口气，靠在一棵古树上，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肩头的伤口已经发黑，煞气侵入骨髓，让他浑身发冷。他取出玄清尊上赠予的清心佩，将其贴在伤口处，清心佩的莹白光芒与避浊珠的黑光交织，缓缓驱散着体内的煞气。
稍作调息，沈砚不敢久留，再次起身向东而去。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一边赶路一边调理伤势，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避免再次遭遇埋伏。
三日之后，沈砚终于抵达东海之滨。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截然不同。往日平静的海面波涛汹涌，巨浪滔天，黑色的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暗黑色的裂缝在云层中隐约可见，与当年天裂初现时的景象颇为相似。
天地间的灵气紊乱到了极点，时而狂暴如怒涛，时而凝滞如死水，阴阳二气在此剧烈碰撞，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护魂玉符的青光在此处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与天地间的紊乱灵气相互呼应，显然，这里便是天地夹缝的入口，星河忘川就在这乱流之后。
他深吸一口气，将避浊珠握在手中，正准备闯入乱流，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沈砚，你真要执迷不悟？”
沈砚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
墨渊长老身着一袭黑袍，立于不远处的礁石之上，狂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他的身后，站着数十名云阶渊弟子，个个气息强悍，眼神冰冷，显然是做好了阻拦的准备。
“长老。”沈砚握紧了战神剑，眼神坚定，“我只想送昭昭入轮回，护她来世安稳，这并非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便是执迷不悟！”墨渊长老怒喝一声，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凌昭是远古战神后裔，献祭修补天裂是她的宿命，是天道轮回！如今三界太平，你却要强行干预她的神魂去向，一旦引发神魂动荡，导致天裂复现，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后果？”沈砚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与痛苦，“当年你以三界安危为由，逼迫我引导昭昭献祭，我眼睁睁看着她走向祭天台，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我已经负了她一次，这一次，无论后果如何，我都要护她周全！”
“你！”墨渊长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愈发阴沉，“沈砚，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云阶渊的引路人，你的使命就是引导战神献祭，如今使命已成，你该回归云阶渊，而非在这里逆天而行！”
“引路人？”沈砚低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我这个引路人，不过是个推着自己心爱之人走向死亡的刽子手！长老，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三界，可你有没有想过，昭昭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在三界安危面前，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墨渊长老语气冰冷，毫无动容，“云阶渊与九重天共存亡，若天裂复现，云阶渊也将不复存在。我身为云阶渊长老，必须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沈砚眼中燃起怒火，“那你便可以牺牲昭昭？便可以无视她的牺牲与痛苦？我告诉你，我做不到！今日，谁也别想拦我！”
说罢，沈砚不再废话，身形一晃，便向天地夹缝的乱流冲去。
“拦住他！”墨渊长老厉声下令，身后的数十名云阶渊弟子立刻催动灵力，黑气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挡在了沈砚面前。同时，弟子们纷纷出手，无数道黑气凝聚的利刃、妖兽虚影，向沈砚铺天盖地般袭来。
沈砚眼神一沉，战神剑出鞘，青光暴涨，与护魂玉符、避浊珠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防护。他挥剑横扫，剑光如银河泻地，瞬间劈开了迎面而来的黑气利刃，同时身形如箭，冲破了妖兽虚影的阻拦，直逼黑色屏障。
“轰！”
战神剑狠狠劈在黑色屏障上，青光与黑光剧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黑色屏障剧烈摇晃，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但屏障的力量远超沈砚的预料，仅凭这一剑，根本无法将其劈开。
“沈砚，束手就擒吧！”墨渊长老冷声道，“你一人之力，如何能与整个云阶渊抗衡？”
沈砚没有回应，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常规的攻击无法突破这道屏障，想要闯过去，只能动用禁术。
“燃魂诀！”
沈砚低喝一声，催动体内的神魂之力，周身泛起耀眼的红光。燃魂诀是云阶渊的禁术，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力量，但代价是损耗自身神魂，轻则修为大跌，重则神魂受损，永生无法恢复。
但此刻，沈砚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凌昭，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红光与青光交织在一起，沈砚的气息瞬间暴涨数倍，战神剑上的光芒也变得愈发璀璨。他再次挥剑，劈向黑色屏障，这一剑蕴含着他全部的灵力与神魂之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咔嚓！”
黑色屏障应声而裂，化作无数黑气消散在空气中。挡在面前的云阶渊弟子被气浪震飞，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什么？”墨渊长老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沈砚竟然会动用燃魂诀。
沈砚没有理会受伤的弟子，也没有理会墨渊长老震惊的目光，他趁机身形一晃，向天地夹缝的乱流冲去。
“拦住他！”墨渊长老怒吼一声，亲自出手。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沈砚面前，黑袍一挥，无数道黑气凝聚的锁链，向沈砚缠绕而来。
沈砚挥剑斩断迎面而来的锁链，与墨渊长老战在一起。墨渊长老的实力远超沈砚，即便沈砚动用了燃魂诀，也只能勉强抵挡。黑气与青光在海面上剧烈碰撞，每一次交手都产生巨大的气浪，掀起滔天巨浪。
“沈砚，你不是我的对手！”墨渊长老冷声道，手中的黑气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黑剑，直劈沈砚，“放弃吧，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砚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挡。燃魂诀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他的神魂传来阵阵剧痛，灵力也在飞速耗损，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但他眼神中的坚定丝毫未减，他知道，自己不能输，一旦输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凌昭了。
“昭昭……”沈砚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涌起。他猛地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战神剑的青光暴涨到极致，与护魂玉符的光芒完全融合在一起。
“啊！”
沈砚怒吼一声，挥剑向墨渊长老劈去，这一剑蕴含着他对凌昭的所有思念、执念与爱意，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墨渊长老脸色一变，没想到沈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连忙挥剑抵挡，黑剑与青光碰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墨渊长老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沈砚也受了重创，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踉跄着向乱流冲去。
“沈砚！”墨渊长老怒吼着想要追赶，却被气浪震得一时无法起身。
沈砚没有回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了天地夹缝的乱流之中。
乱流之中，灵气狂暴到了极点，无数道气流漩涡撕扯着他的身体，时空扭曲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失去意识。避浊珠的光芒笼罩周身，勉强护住他的神魂与肉身，清心佩则不断驱散着体内的煞气与紊乱灵气。
沈砚紧紧握着护魂玉符，凭借着玉符的指引，在乱流中艰难前行。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都会被乱流吞噬。但他始终没有松开手，护魂玉符上的青光，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昭昭，我来了。
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沈砚的身影在乱流中不断穿梭，逐渐消失在黑暗的深处。身后，墨渊长老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复杂。他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沈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