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的紫光还萦绕在指尖,沈砚握着凌昭半透明的手,心中满是久违的踏实。他低头看着她逐渐清晰的眉眼,轻声说:“古籍里说,献祭者的肉身会被‘补天之力’护住,藏于与血脉相连之地。你是上古战神后裔,肉身大概率在云阶渊——那里是星河之力汇聚之处,与你的血脉最契合。”
凌昭的指尖轻轻颤了颤,目光中掠过一丝复杂:“可墨渊长老在云阶渊掌权,他若知道我们要找肉身,定会阻拦。”
“他阻拦不了。”沈砚握紧她的手,眼底闪过坚定,“你为三界献祭,本就该得到尊重,而非被他当作完成使命的工具。况且,如今三界安宁,他再无理由干涉我们。”
两人没有再多犹豫,沈砚将灵壤瓷瓶与护魂玉符小心收好,带着凌昭的半实体魂体走出忘川缝隙。临行前,凌昭回头望了一眼忘川——这条曾让她徘徊的灵河,如今成了她重获生机的起点,而前方的云阶渊,既是她肉身的藏地,也可能是新的战场。
前往云阶渊的路比想象中更顺利。沈砚凭借云阶渊“引路人”的旧身份,轻易通过了外围防线。云阶渊的天空比九重天更接近星河,漫天星子仿佛触手可及,宫殿群以星河石搭建,泛着冷冽的银光,与灵草谷的温暖截然不同。
“我的肉身……好像在星河殿的方向。”凌昭的魂体忽然顿住,目光望向云阶渊深处那座最高的宫殿,“那里有血脉相连的感觉,很强烈。”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星河殿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星河晶石,光芒透过云层,在地面投下复杂的阵法纹路。他心中一紧——那阵法与祭天台上的献祭阵有几分相似,显然是墨渊长老特意布置的,用来守护(或禁锢)凌昭的肉身。
两人悄悄靠近星河殿,殿外守卫的云阶渊弟子却突然转身,将他们拦住:“沈砚先生,长老有令,您若归来,需即刻去见他,不得擅自靠近星河殿。”
“让开。”沈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要找凌昭的肉身,此事与长老无关。”
“长老说,凌昭上神已完成献祭,肉身留着无用,若您执意寻找,便是违抗云阶渊的规矩。”守卫弟子语气强硬,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
凌昭的魂体微微一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虽只是半实体,却仍能调动少许战神之力,金色的灵力在她掌心凝聚,吓得守卫弟子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墨渊长老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沈砚,你果然还是来了。”
玄色长袍的身影从殿内走出,墨渊长老站在台阶上,目光落在凌昭的魂体上,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护魂玉符果然护住了她的残魂,还有星河灵源相助,倒是让你省去了不少功夫。”
“长老既已知晓,便该明白,凌昭的肉身不该被你禁锢在此。”沈砚上前一步,将凌昭的魂体护在身后,“她为三界献祭,你没有理由再剥夺她复活的机会。”
“复活?”墨渊长老冷笑一声,“战神的宿命本就是献祭,她能以魂补天,已是圆满,何谈复活?留着她的肉身,不过是以防天裂再显,若你强行让她复活,便是逆天而行,届时三界再遭劫难,你承担得起吗?”
“逆天而行又如何?”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她不是工具,是活生生的人!是为了三界百姓才牺牲的英雄!如今三界安宁,天裂再显的可能微乎其微,你不过是想将她的肉身当作备用的‘补天材料’,这才是真正的自私!”
凌昭的魂体轻轻拍了拍沈砚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她走上前,目光直视墨渊长老:“长老,我知道你是为了云阶渊,为了三界。但我已完成献祭,天裂已闭合,我的使命已经结束。如今我只想与沈砚一起,过平凡的日子,这难道也不行吗?”
墨渊长老看着凌昭的魂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你的血脉是上古战神所赐,只要你活着,就永远背负着补天的使命。若天裂再显,你依旧要献祭,与其让你复活后再经历一次痛苦,不如让你就此‘圆满’。”
“那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凌昭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金色的灵力在她周身涌动,“我若复活,若天裂再显,我会自愿承担使命,但现在,我只想活下去!长老,你无权替我决定生死!”
墨渊长老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中凝聚起灵力:“看来,你是执意要逆天而行。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今日,我便让你的残魂彻底消散,断了你的复活之路!”
“你敢!”沈砚立刻挡在凌昭身前,手中的佩剑出鞘,青色的灵力与凌昭的金色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长老若要动手,需先过我这一关!”
墨渊长老看着两人相护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想起沈砚初入云阶渊时,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却因“引路人”的使命,不得不伪装温和;想起凌昭在祭天台上,明知是死却依旧决绝的背影——他们本不该如此,却因宿命,走到了对立面。
“罢了。”墨渊长老忽然收起灵力,声音低沉,“星河殿内第三层,有一座冰棺,你的肉身便在其中。但我要提醒你,复活之术需以寻魂者的精血为引,沈砚若为你献祭精血,会损耗半生修为,你确定要这样做?”
凌昭与沈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没有犹豫。沈砚轻声说:“损耗修为算什么,只要能让你复活,就算付出性命,我也愿意。”
凌昭的魂体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沈砚,谢谢你。”
墨渊长老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殿内:“随我来。记住,复活之后,莫要再牵扯进三界纷争,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
沈砚与凌昭跟在墨渊长老身后,走进星河殿。殿内的墙壁上刻满了上古星河图,第三层的中央,果然放着一座晶莹的冰棺。冰棺中,凌昭的肉身安详地躺着,身着战神铠甲,与她的魂体一模一样,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冰棺以星河石打造,能护住肉身不腐。”墨渊长老站在冰棺旁,“复活秘术需在月圆之夜,以星河灵源为引,沈砚的精血为媒,将残魂引入肉身。今夜便是月圆,你们若准备好了,便可开始。”
沈砚走到冰棺前,看着凌昭的肉身,眼中满是温柔。他转头看向凌昭的魂体:“昭昭,准备好了吗?”
凌昭点头,魂体缓缓飘到冰棺上方:“准备好了。沈砚,无论结果如何,能与你并肩,我已无憾。”
墨渊长老取出一枚泛着紫光的晶石——正是从忘川上游寻来的星河灵源。他将晶石放在冰棺中央,口中开始念诵复活秘术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晶石散发出耀眼的紫光,笼罩住冰棺与凌昭的魂体。
沈砚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剑,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精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晶石上。精血与紫光融合,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将凌昭的魂体缓缓吸入冰棺中。
冰棺中的肉身忽然动了动,手指微微蜷缩,胸口开始起伏。凌昭的眼皮缓缓睁开,眼中先是迷茫,随即看到了沈砚,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沈砚,我……回来了。”
沈砚看着她,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不再是半透明的魂体,而是温热的、真实的手。
“欢迎回来,昭昭。”他轻声说,声音带着哽咽,却满是幸福。
墨渊长老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转身悄悄离开了星河殿。殿内,紫光渐渐散去,凌昭从冰棺中坐起,沈砚连忙上前扶住她。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期待。
云阶渊的星河依旧明亮,却不再冰冷。沈砚知道,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未来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能与凌昭并肩,无论面对什么,他都无所畏惧。而凌昭也知道,她终于摆脱了宿命的束缚,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回到灵草谷,过上他们向往已久的平凡日子,看日出日落,听风吹鸟鸣,再也没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