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儿在李寻冬的陪同下从警局出来,已是中午十二点。林希儿的车都没有开回去,她选择了和李寻冬打车,出租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希儿靠在李寻冬手臂,眼睛无神地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街道。李寻冬仰头沉默,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林希儿的手,虽然不合适但也算给林希儿一点勇气。
回到家,林希儿看着自己的家门,忽地有些害怕起来。
“我送你回去。”李寻冬想谈谈关于林希儿被抓一事,刚刚在警局林希儿声称抓她的人想要侵犯她和抢夺财物,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不想回我家。”
“那,来我那里坐一会吧!”李寻冬建议道。
于是两人一同回到了李寻冬的家里,林希儿在李寻冬的搀扶下进入了他家。李寻冬的家经过一番收拾,搬空整洁了很多,客厅的一旁堆满了小箱子,这是他这两天收拾的成果,把一些生活用品和不常用的书籍和装饰先装好箱子。
“坐吧!我去给你倒点水。”李寻冬正想要离开,林希儿却扯住了他的衣袖,他心下了然。和林希儿到一旁的沙发坐下,他看了一眼仍旧没缓过神来的林希儿,她的脸色因为这次劫持事件变得有些难看,李寻冬出言安慰起来:“没事了,不用害怕。”
“那群人,是冲着我来的。”林希儿抓着头发,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杀了雷浩扬,我完了!他们还会再来的,完了!我会被他们撕开……”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身体颤抖不已。
林希儿的话让李寻冬像是跌入了深渊,他们已经知道了雷浩扬被杀了?他们是谁?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一部分出现了纰漏?是自己暴露了?如果是自己假扮雷浩扬的事被发现了,那他们的目标就不会是林希儿而是自己。对方只抓走了林希儿说明自己还没有成为对方的目标。信息太少了。他轻声地问:“放松点,希儿!没有人会来抓你,我们很安全。我需要知道这件事的经过,他们是谁?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的手抚上了林希儿的背部,肢体上的接触能给她一些舒缓的感觉。
林希儿深呼吸了几遍,看着李寻冬柔和理性的眼神,她总算平复了一些:“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按那个人的要求开车进去停车场,那里,那里早就有人在等着,我不认识那些人,不过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像是那些社会上的人。然后我就被蒙住了头……”
李寻冬点点头:“然后呢?”
“接着,我就被绑在椅子上,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上来就质问我,问我到底把雷浩扬藏哪里了。”林希儿尽力诉说着:“我说我不知道,那个人就动手打我,我被打到了地上。”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里还有残留的伤痕,混着泥土灰尘。
“那个人就开始骂我,还说要是我不说的话,就要将我的脸划掉。”林希儿继续说着:“我很害怕,不过我什么也没说,我一直说我不知道,然后他掐着我的脸,想要动手。我很害怕,接着我就听到警车的声音,你们就出现了。他们知道是我们,那怎么办?要不我去警察局自首,不然下次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镇静点!”李寻冬分析道:“他们只是怀疑你,把你抓过去只是为了套你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雷浩扬的事,他们问你把他藏哪了,就是以为雷浩扬被你藏起来了。”
“他们是谁?”
“之前抓你的人不在乎被你看到,而审问你时却套上头套,说明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联系最近在找雷浩扬最急的就是雷正天,抓你的可能是雷正天。他已经怀疑到你的头上,不过仅仅是怀疑,按我之前和他见面的印象,他的性格比较直接,如果他已经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就不是抓你去问话那么简单。”李寻冬眉头皱到了一起:“你是和雷浩扬联系最多的人,他找不到人只能从你身上下手。没有用的,你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不会伤害你。不过我不懂为什么他会出手伤你,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你是他儿子的前妻,这层关系下,照理说你不会伤你,为什么会打你呢?难道抓你的不是雷正天,还有另外一波人也在找雷浩扬?”
“……”
李寻冬拍拍林希儿的肩膀:“不用担心,只要雷浩扬的死一天没暴露,他就还活着。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两个星期这事会慢慢淡去,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他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雷正天起疑心把你抓走,还是另有其人,眼下的方法就是将这件事告诉雷正天,寻求他的帮助。看他的反应,如果是他的话我们也有防备。如果不是他,正好让他和另一帮人纠缠去!”
林希儿摇头将脸埋在手里:“我好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已经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刚刚在警察局我很想跟警察自首,这件事太沉重了……我快疯掉了,我现在每天回去脑子都是小真的样子,有时我还会听到她在叫我。”
李寻冬叹息一声,向林希儿伸出了手,又缩了回来。
“接近我的全都没有好下场,雷浩扬,小真,都是这样。”林希儿抬起头,满脸痛苦:“我不想你也变得不幸,让我结束掉这一切吧!让我去自首,我受够了!”
李寻冬神情也严肃起来,他站了起身:“你以为你自首就没事了,处理雷浩扬的事上我也帮了你,要是你自首,我也会受牵连!”他的态度强硬:“你想害死我吗?”
“不是,我没有想过害你,我可以把事情全部……”林希儿连忙站起来否认。
“没那么简单,我帮你的事肯定包不住,你可别自作主张说什么自首!听好了林希儿。”李寻冬抱住了林希儿的肩膀:“这些事并不是你的错!我从来就不信这些命数运程。雷浩扬的死也不过是他想要杀死我,是你为了救我才错手把他杀死的,你后悔了吗?你后悔为了救我杀死雷浩扬吗?”他的眼睛带着审判的锐利。
林希儿不假思索急忙说:“我没有后悔,我这只是……”
“那就不要再说自首这些废话,你要记住,如果这是个错误,也是我们一起犯下的错误!雷浩扬一个死人不值得我们两个为他赔上一生!”李寻冬语气带着决绝,他是对林希儿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要激起濒临崩溃的林希儿的决心,就要将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千丝万缕,他不想这么做,但不得不这么做:“希儿,我知道对你来说不容易,我话说得可能有些重了,就看你的决定是什么了!”
林希儿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寻冬,她心跳越来越快,连忙转过身。
李寻冬看着林希儿的微微抖动的背影,心里莫名难过,这一切对一个女孩来说着实太难以承受,他并不奇怪林希儿的歇斯底里和崩溃。自己实在和她有太多相似,一样苦难,一样的倔强,唯一不一样的是自己还有李觅夏,而她真的一无所有。因而心理上产生出的共鸣让他屡屡对这个女孩伸出援手。
良久,林希儿用颤抖的低声地说:“我,我想,一起自由地活着。我不想进监狱……”
“那你就得继续做回原来的林希儿。”
“原来的林希儿,是怎样的?”
“原来的林希儿,你自己清楚,但绝对不是像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
林希儿沉默片刻,将自己的头发整理整齐,尽数梳理到耳后,露出一边的耳朵,再次转过身来时,她已经擦掉了眼中的泪水,垂下的长发遮住一边额头,原本脸上多了几分粉红,嘴边挂着一丝柔和的微笑,除了眼睛还是红红的,跟刚刚那副憔悴的脸完全挂不上钩:“原来的林希儿应该是这样的,我没记错吧?”
“嗯……”李寻冬惊异于林希儿的恢复力,他坐了下来:“这件事情越早解决越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对你起疑心,你找个机会,跟雷正天说这件事,要是是他做的他会满嘴答应会追查。如果不是他做的,大概会和你一起分析,要不是他做的就让他对付另一帮人。”
林希儿坐到李寻冬旁边:“然后呢?”
“如果是他做的就难搞了,他会一直盯着你细查,就怕他会查出什么事。雷浩扬我们也只是将他填埋了,没有完全分解处理,始终是个隐患。”李寻冬忽然想起来:“是了,是动机。你有杀死雷浩扬的动机,所以才会怀疑到你身上,他们不知道雷浩扬生死,所以问你的时候说了你把他藏到哪里了。”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让失踪的雷浩扬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李寻冬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