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韶秀诘问
书名:汴京诡案录:鹤唳九重阙 作者:花非萼 本章字数:2992字 发布时间:2025-11-08

第37章 韶秀诘问

暮春的汴京傍晚,西斜的太阳把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晒得发烫,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混着槐花的甜香和泥土的湿润。“醉花阴”的朱红大门前,两盏绣着缠枝莲的宫灯刚被点亮,橘色的光透过细纱灯罩洒出来,映着门楣上鎏金的匾额,把往来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周韶秀攥着剑鞘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絮影裁云剑的剑穗被风吹得轻晃,露出她藏在袖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还攥着半块吃剩的馓子,是她中午特意给朱正做的,本想送去过府衙,却从衙役小李口中听到“朱捕头这几日总往醉花阴跑,每次都待到戌时才出来”。

醉花阴是汴京有名的歌坊,虽不比“倚红楼”奢华,却因头牌丽娘的琵琶弹得绝妙,成了文人雅士和官员子弟常去的地方。周韶秀以前跟着周韶光查案时来过一次,记得里面的乐师弹着《霓裳羽衣曲》,歌妓们穿着绣着孔雀纹的襦裙,连茶盏都是景德镇产的青花细瓷。

可她从没想过,朱正会来这种地方,还是“多次”。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醉花阴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朱正提着断妄刀走出来,刀鞘上的茉莉香囊换了个新的,是水绿色的锦缎,上面绣着朵小小的兰花——这绝不是她绣的,她绣的都是茉莉,因为朱正说过茉莉清苦,像查案时的滋味。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朱正的袖口沾着一点淡粉色的胭脂印,边缘还带着金线绣的花纹,分明是歌妓常用的“醉春风”胭脂。

“朱正!”周韶秀咬着牙喊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朱正回头看见她,眼神明显慌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袖口往身后藏,快步走过来:“韶秀?你怎么在这?天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他伸手想拉她的手腕,却被周韶秀猛地躲开。

“我不安全?”周韶秀笑了一声,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朱捕头倒是安全得很,日日泡在醉花阴里,和头牌丽娘吟诗作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安不安全?”她指着他的袖口,声音陡然提高,“这胭脂印是什么?丽娘的?你口口声说要护我,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转头就和歌妓纠缠不清,你的刀能斩坏人,怎么就斩不断这风流债?”

周围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朱正的脸涨得通红,伸手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丽娘她是……是查案的线人!我找她是为了问刀疤脸的线索,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说得急,声音都有些发颤,却没敢看周韶秀的眼睛——他确实和丽娘有旧,只是那都是认识韶秀之前的事了。

“线人?”周韶秀抹了把眼泪,攥紧了手里的絮影裁云剑,“好啊,那你拿出证据来!她给你什么线索了?刀疤脸的下落?还是‘鬼斧堂’的据点?你说啊!”她步步紧逼,剑鞘差点撞到朱正的胸口,“我哥说查案要讲证据,你连个凭证都拿不出来,还敢说不是骗人?”

朱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丽娘给的线索都是口头说的,比如刀疤脸曾在三月初三出现在汴河码头,和一个穿官服的人见过面,还没来得及留下书面凭证。而且他和丽娘的过往太复杂,他怕说出来,韶秀会更生气。

“说不出来了吧?”周韶秀的心彻底凉了,她后退一步,看着朱正慌乱的样子,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还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以为你说的‘护我’是真的。原来都是假的,你和那些流连歌坊的纨绔子弟没区别!”她说完,转身就往巷口跑,风吹起她的裙摆,像一朵被雨打蔫的杏花。

“韶秀!你听我解释!”朱正连忙追上去,可刚跑了两步,就被一个穿着月白襦裙的女子拦住了。女子手里提着个描金漆盒,发髻上插着支点翠簪,正是醉花阴的头牌丽娘。她的琵琶弹得好,人也生得极美,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婉,只是眼角的细纹藏着些岁月的痕迹。

“朱捕头,别急着追。”丽娘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从漆盒里取出一封折叠的麻纸信,“这是陈忠生前见过刀疤脸三次的详细记录,我刚查到刀疤脸的相关信息,还有他和供备库官员接触的线索,本想给你送去府衙,既然碰到了,就麻烦你转交周推官吧。”

一边递一边说:“刀疤脸擅长腐毒幽磷爪,武功阴毒,擅长贴身护卫与暗杀,能辨识毒剂,他是乌宝良府干兼护卫,他的真实名字叫乌进,以前是一个流民,后被乌宝良收养,为了报答乌宝良的救命之恩,他成为了鬼斧堂核心成员,作恶多端。”

朱正接过信,刚要开口,就听见巷口传来周韶秀的哭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韶秀跑出去没多远,又折了回来,显然是没跑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丽娘见状,把信从朱正手里拿过来,快步走到周韶秀面前,将信递了过去:“姑娘,你是周推官的妹妹周韶秀吧?我常听朱捕头提起你。”

周韶秀警惕地看着她,没接信:“你是丽娘?我凭什么信你?”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鼻尖通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信这封信。”丽娘把信塞进她手里,语气诚恳,“信里写着陈忠每次见乌进的时间、地点,还有乌进的穿着打扮:头裹青巾遮疤痕,手戴爪套,这些都是朱捕头之前跟你提过的吧?我与朱捕头是旧识,五年前他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想报答他。这次他找我查乌进的线索,我自然要尽力帮忙。”

她顿了顿,看着周韶秀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误会了,以为我和朱捕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实不相瞒,五年前我确实对他有情意,可他心里只有查案,后来我嫁过人,丈夫去世后才回醉花阴当歌妓。朱捕头认识你之后,每次来见我,都带着衙役,从不单独相处,更别说什么纠缠不清了。”

周韶秀捏着信,指尖能感受到麻纸的粗糙质感。她抬头看向朱正,见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个水囊——那是她给他做的,用的是她最喜欢的天青色布料,上面绣着只小小的鸳鸯。朱正的掌心有层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此刻却紧张得攥紧了水囊,指节泛白。

“这信……是真的?”周韶秀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丽娘点点头,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这是朱捕头五年前救我时,掉在我家的。玉佩上刻着个‘朱’字,他要是对我有情,怎么会五年都没找我要回去?他每次来见我,都是问完线索就走,连杯茶都不肯喝,生怕你误会。”

朱正这才走上前,看着周韶秀,眼神里满是真诚和紧张:“韶秀,丽娘说的是真的。以前我确实荒唐过,刚当捕头的时候,年轻气盛,跟着老捕头去过几次歌坊,认识了丽娘。但五年前救了她之后,我就再也没和她有过别的往来。认识你之后,我更是连别的女子都没多看一眼。”

他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却又怕她躲开,只是停在半空中:“我知道我嘴笨,不会解释,也拿不出像样的证据。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丽娘只有感激,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我找她查案,是因为她在汴河码头认识的人多,消息灵通,能查到我们衙役查不到的线索。”

周韶秀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她慢慢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是女子的笔迹,详细记录着陈忠三次见到乌进的经过:第一次是二月十五,在汴河码头的“望江楼”酒馆,乌进和一个穿供备库官服的人见面,官服上绣着“供备库”的标识,两人聊了半炷香就走了;第二次是三月初三,在城南的“妙手斋”纸扎铺,乌进买了些纸人纸马,和纸扎匠说了些“机关”“罗盘”之类的话;第三次是三月十五,在苏府附近的巷口,乌进和苏文谦的管家偷偷见面,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匣子。

信的最后,还写着乌进的真名和籍贯:“乌进,福建路泉州府人,早年是乌宝良的府干,后成为其护卫,面部有烧伤疤痕,怕人直视,擅长使用淬毒爪套,武功阴毒。”这些细节和朱正之前查到的线索完全吻合,甚至更详细。

“供备库?”周韶秀皱起眉头,“我哥之前查苏府的矿场时,就发现有供备库的官员牵涉其中,没想到乌进也和他们有关系。”她抬头看向朱正,眼神里的委屈少了些,多了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说丽娘是线人,我就不会误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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