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还在闪。
我盯着屏幕上的IP地址,手指没动。军区中转站的登录记录已经确认,对方点了那条伪装成派送通知的链接。追踪程序进去了,正在回传数据。
厉雪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们没走。”
我看向窗外。雨没停,快递站门口那辆白色面包车还停着,车窗贴了深膜,看不清里面。但我知道有人在等,和我一样在等系统反应。
“硬盘换了。”她说,“监控现在双路回传,一路走平台,一路直连你终端。”
我点头,把U盘重新插进加密设备。屏幕上开始滚动生物波匹配日志。三年来所有战纹激活时的监控录像都被调了出来,时间、地点、摄像头编号一列到底。我要找的是那些不该出现的人——看过录像却不在权限名单里的。
指针划过一段记录。游轮决战当晚,C区走廊监控曾被远程调取过一次,账号归属显示为“临时访客”,但操作行为不像新手。那人连续播放了我狼瞳状态的七秒画面,反复放大左肩动作,像是在分析什么。
我记下那个IP段,和刚才中转站的地址比对。有重合部分。
“找到一个点。”我说,“他们不止想拿货,还想搞清楚战纹怎么运作。”
“所以才会用军区通道?”她问。
“不是军区。”我摇头,“是懂军区系统的人。”
话音刚落,终端发出一声轻响。追踪程序完成了跳转路径解析。MAC地址最后落在城西一片废弃厂区,那里曾经是电信局的信号中转基地,十年前就停用了。
但有人重启了某个节点。
“代理服务器。”我敲了几下键盘,“真实设备藏在附近,用旧线路做掩护。”
“你要去?”
“不去。”我说,“他们巴不得我动。现在谁先出手,谁就暴露。”
我关掉定位窗口,打开另一个界面。那是快递站预约系统的后台管理页。我用假账号下的单还在列表里,两箱矿泉水,收件地址是老船坞仓库。订单状态原本是“待揽收”,现在变成了“已确认派送”。
对方动了系统。
这就够了。
“信标装好了?”我问。
“十分钟前换完。”她声音压低,“箱子外壳做了涂层处理,红外扫描看不出异常。GPS和摄像头都通电了,只要被搬动就会启动。”
“后巷传感器呢?”
“全布好了。震动感应连着我的手表,一旦有人从背面靠近,我会立刻知道。”
我靠在床边,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二十四点零三分。这一夜还没结束。
手机震动了一下。周慕云留的离线节点回了消息:【信号源锁定范围——半径八百米内,建议部署移动监听】
我把信息转发给厉雪娇。
五分钟后,她回复:“我已经在目标区域外围。”
我没让她进去。那边太空,容易被发现。她现在的任务是守着后巷,等货箱被取走,然后跟着信号走。
我拔出U盘,握在手里。这东西不能留在医院。万一有人顺网线查过来,这里会变成战场。我已经受过一次反噬,不能再在这种地方打十秒。
外面雨声变小了。
我起身走到窗前。快递站的灯亮得刺眼,几个骑手穿着雨衣进出,没人注意那辆面包车。值班员坐在柜台后面刷手机,头都没抬。
突然,面包车的尾灯亮了。
“他们要动了。”我对着耳机说。
“看到了。”厉雪娇回应,“后巷安静,没有其他入口动静。”
车子没开走,只是打开了后备箱。一个人影从副驾下来,穿黑色雨衣,帽檐压得很低。他没打伞,径直走向快递站装卸区。
我切换到内部监控画面。厉雪娇换的硬盘生效了,画质清晰。那人刷卡进了仓库,直奔存放暂存件的B区货架。
镜头拍到了他的脸。
我没认出来,但系统认出来了。面部识别比对成功——赵天雄航运公司后勤部外包人员,半年前因盗窃物资被开除,实际身份是影狼小队外围成员。
他找到了那两个标着“矿泉水”的箱子,检查封口,然后拍照。接着掏出一个小型信号屏蔽器,贴在其中一个箱子侧面。
这是防追踪的标准操作。
但他不知道,GPS信标不在箱体内部,而在底部夹层,物理隔离设计。屏蔽器无效。
他把箱子搬上推车,推出仓库,装进面包车后备箱。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走了。”我说。
“车牌还是遮着。”厉雪娇说,“但他们往西边去了,方向没错。”
我启动远程连接,查看信标信号。绿色光点开始移动,沿着主干道向西行驶。摄像头同步捕捉到车辆影像,正脸照也被抓拍下来。
身份确认:驾驶员是张振国旧部,曾在边境缉私行动中被除名。
线索串上了。
我收起终端,把U盘塞进贴身口袋。这时候才发现后颈有点发烫,芯片在轻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高压环境。我摸了摸接口位置,皮肤滚热。
不能让战纹在这种时候启动。
我拉开抽屉,拿出厉雪娇留的注射器。药液还有半管,标签写着“神经稳定剂”。我扎进手臂,慢慢推进。
药效上来后,我重新打开数据包。生物波特征库里已经有三个可疑账号的访问记录,全部集中在游轮事件前后。其中一人使用的设备,MAC地址和刚才面包车里那个屏蔽器一致。
内鬼不止一个。
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清源残片”。把所有证据链打包放进去,加密等级设为最高。然后分成四份,分别上传到不同服务器。
最后一份,我放进一个伪装成外卖订单汇总表的文档里,上传至快递站合作商户后台。密码只有周慕云知道。
做完这些,我看了一眼时间:一点十七分。
三年前,战友牺牲的时刻。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军用频段,同样的编码格式。
【残片已收,真名待揭。你若不来,真相永埋。】
我没回。
这种话术太熟了。要么是周震南在测试我是否冷静,要么是张振国在引我入局。
我更倾向后者。
“他们出了市区。”厉雪娇说,“现在走的是老国道,速度不快,像在等人接应。”
“别跟太近。”我说,“等他们停车再靠近。”
“明白。”
我关掉终端,站起身活动肩膀。肋骨处还有些闷痛,但能撑住。如果今晚必须动手,我也不会躲。
耳机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是厉雪娇的手表触发了震动警报。
“后巷有人。”她低声说,“不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