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的右眼还在跳。
不是抽搐,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心跳一样一鼓一鼓地往外顶。他刚把玄铁弓背回肩上,弓身还烫得能烙熟鸡蛋,但他顾不上这些了。
手心开始发麻。
低头一看,左手掌纹裂开了,黑色的线顺着指根往上爬,像是墨水渗进皮肤。他赶紧甩了甩手,没用,那黑线越爬越高,一直延伸到小臂,摸上去硬邦邦的,像长了一层壳。
“系统。”他咬着牙,“我这算突破还是变怪物?”
【检测到宿主生命频率与熔岩之心共鸣率达91%,触发四阶‘蚀日’境自动晋升程序】
机械音刚响完,右眼猛地炸开一道血光。他眼前一黑,又瞬间亮起,瞳孔中央浮现出一个旋转的六芒星,红得发紫。
疼。
不是烧伤那种疼,是脑子里有人拿钻头在搅。他立刻咬住舌尖,血腥味冲上来,人清醒了一点。脑子里闪过三句话,是系统之前塞给他的《蚀日心诀》。
他一边默念,一边把魔气往奇经八脉里压。就像以前改BUG,代码乱了不能关机,得一行行调回来。现在也一样,魔气要是乱窜,丹田就得炸。
他靠着岩壁慢慢蹲下,双臂撑在膝盖上,额头抵着弓身。玄铁弓的余温正好能帮他稳住经脉,不然这会儿早就走火入魔了。
“成了?”他喘了口气。
话音未落,左手突然一紧。低头看,黑色鳞片已经盖住了半截小臂,指尖碰到岩壁,滋啦一声冒烟,石头表面直接被腐蚀出几个坑。
耳边也开始响声音。
不是幻听,是真的有声音,低低的,像风吹过骨头缝:“……容器……回来吧……”
他猛地摇头,把那声音甩出去。再抬头时,右眼里六芒星转得更急了,视野边缘泛起一层血雾。
“喂,系统。”他声音有点抖,“我现在算突破成功了吧?代价说来听听。”
【四阶‘蚀日’达成,宿主魔力操控精度提升至0.3秒响应,可预判敌人行动轨迹】
【但魔气侵蚀度由35%升至55%,神经系统启动非人化改造】
【建议七日内获取‘静魂散’类药剂进行中和】
“也就是说,我再过几天就能长角了是吧。”
【数据不足,无法模拟宿主进化形态】
“别装死,有没有办法止住这玩意蔓延?”他指着自己的左臂。
【建议使用高纯度噬金蛊吸收溢出魔气,或切断受影响肢体】
“切你大爷。”他翻白眼,“我拿什么炼噬金蛊?眼泪吗?”
话刚说完,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从箭囊里摸出一支空心铁管。这玩意是他早些时候做的应急装置,里面刻了微型阵法,专门用来吸多余魔气。
他咬破指尖,挤出三滴血滴进去。铁管瞬间发烫,发出滋滋声,像是在煮什么东西。他把管子贴在左臂鳞片边缘,黑线蔓延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还好老子有备无患。”他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完,地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轰——
整条密道晃了一下,头顶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他抬头看,岩壁上的裂缝比刚才宽了一倍,一股浓烈的魔气从底下往上涌,熏得人头晕。
“又来?”他站起身,拍掉肩膀上的灰。
【扫描完成:封印裂隙已从一公里扩展至三公里】
【魔气泄漏速度加快,预计两小时后区域彻底崩塌】
“两小时?这么赶?”他皱眉,“就不能让我多歇五分钟?”
【建议立即撤离,当前环境危险等级:致命】
“行行行,走就走。”他活动了下手腕,虽然还有点僵,但至少能动。
他快速检查装备:玄铁弓稳固,旧箭头插在箭囊里没丢,熔岩之心碎片完全融合,炎魔之息随时能用。身上带的蛊种也都还在,没被震散。
唯一的问题是这双手。
他撕下外袍,把两只手都裹起来。布料一碰鳞片就冒烟,但他不在乎,总比被人看见半人半魔的样子强。
“走。”他迈步往前。
密道出口在西北方向,按右眼现在的视野,地脉流动的虚影清清楚楚标在前面。他每走一步,六芒星就闪一下,像是在自动导航。
风从通道口灌进来,带着沙粒打在脸上。外面天已经亮了,但云层厚得像锅盖,阳光透不下来。荒原上一片死寂,连鸟都没有。
他刚走出十米,系统突然又蹦出一条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邪能波动自永夜荒原逼近,距离约八十公里,移动速度极快】
“谁来了?”他停下脚步。
【无法识别具体单位,能量特征接近血族高阶统领,或为莉莉丝直属部队】
“血族这时候凑什么热闹。”他冷笑,“以为我能在这等他们收尸?”
他没再停,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稳,不快也不慢。他知道现在最怕的就是慌。一慌,魔气就会乱,鳞片就会继续长,搞不好哪根神经断了,脑子就不受控制了。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右手突然一抽。
裹着的布裂开一道口子,黑色鳞片又往上爬了两厘米。他低头看,发现指尖有点发紫。
“看来这玩意不止是外观问题。”他嘀咕,“已经开始影响血液循环了。”
他把铁管重新拿出来,又滴了两滴血进去。这次效果不如之前明显,黑线只退了一点点。
“得加快速度了。”他说。
远处的地平线上,风沙开始卷动,像有一堵墙在缓缓推进。他知道那是风暴,也是天然掩护。只要穿过那片沙暴区,短时间内就不会被追踪。
他加快脚步。
右眼六芒星持续闪烁,视野中的地脉线条越来越清晰。他能看见地下暗河的走向,也能分辨出哪些岩石结构不稳定。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脑子里多了个地图APP,还不用联网。
又走了一段,左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看,发现鳞片下面有光在闪,一闪一灭,跟心跳似的。
“你不会也想造反吧?”他对左手说。
没有回答。
但他知道不对劲。这不只是突破的副作用,更像是身体在被什么东西改造。而那个东西,可能早就藏在他体内了。
他抬头看天。
风更大了,沙尘开始打旋。前方三百米就是沙暴边缘,进去之后什么都看不见,但也意味着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把疼痛压到神经末梢,抬脚冲进了风沙里。
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但他没停。
右眼最后闪了一下,六芒星缓缓隐去,只留下一丝血光,在昏暗的天地间忽明忽暗。
他的身影很快被黄沙吞没。
只剩下一串脚印,在风中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