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献宝述远洋奇功
众人穿过朱雀大街，进入皇城，沿途宫娥太监分列两侧，躬身行礼。来到太和殿，殿内庄严肃穆，金砖铺地，光可鉴人，四根巨大的龙柱高耸入顶，柱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盘龙，龙口中悬挂着鎏金宫灯，光芒照亮整个大殿。御案上早已摆好了笔墨纸砚与茶水，朱棣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扫过殿内的珍宝与使节，沉声说道：“郑爱卿，此番远航，你遍历西洋诸国，想必有诸多见闻与收获，可一一向朕禀报。”
郑和上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臣此次远航，历时三载，跨越万里海域，先后抵达三十余国，自占城、爪哇、苏门答腊，至锡兰、古里，再到金谷岛、婆罗洲，皆与各国君主当面缔结友好盟约，互通有无，签订正式贸易协定。臣带回了各国使节、异域珍宝、奇花异草、高产作物种子，还有新绘制的西洋海图与开拓的三条新航线，现将详情一一向陛下禀报。”
话音刚落，郑和抬手示意，身后的亲兵队长赵武高声传令：“呈献珍宝！”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士兵们鱼贯而入，每人皆抬着精致的朱红漆木托盘，托盘上覆盖着明黄色锦缎。第一队士兵抬上的是西洋诸国的奇珍：来自锡兰的璀璨红宝石与蓝宝石，最大的一颗红宝石足有鸽蛋大小，晶莹剔透，色泽纯正如烈火；来自古里的珊瑚摆件，高达三尺，枝繁叶茂，红如丹砂，上面还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还有来自南洋的白珍珠，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圆润硕大，光彩照人，在宫灯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晕。朱棣伸手拿起一颗珍珠，入手冰凉温润，不禁赞叹：“这般上好的珍珠，朕也少见！”
第二队士兵抬上的是异域特产：婆罗洲的胡椒、肉桂、豆蔻等香料，用锦囊盛放，香气浓郁，弥漫整个大殿，引得不少官员下意识地吸气；祖鲁部落的象牙雕刻，刻的是部落狩猎图，工艺精湛，人物、野兽栩栩如生，鬃毛、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苏门答腊的犀角与玳瑁，犀角色泽乌黑，质地温润，玳瑁甲片花纹绚丽，极为罕见。负责掌管宫廷珍宝的内官监太监王振上前，小心翼翼地翻看查验，口中连连称奇：“皆是上等佳品，实属罕见！”
第三队士兵抬上的是安东尼奥精心培育的金谷幼苗，栽种在特制的陶盆中，嫩绿的叶片在殿内灯光下生机勃勃，长势喜人，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安东尼奥上前一步，通过翻译张明奏道：“陛下，此金谷在西洋金谷岛一年可三熟，亩产远超大明现有稻谷，且耐旱耐涝，即便贫瘠之地也能生长，若在大明推广，可解粮食之虞。”朱棣俯身细看，指尖轻轻触碰叶片，感受着那鲜嫩的质感，眼中满是欣喜。
各国使节也纷纷上前，向朱棣献上本国的国书与特产：爪哇使节卡伦，身材中等，皮肤黝黑，身着绣着热带花卉的锦袍，头戴金冠，双手捧着一卷用棕榈叶书写的国书，身后的侍从捧着精致的木雕与香料，用流利却略带生硬的汉话说道：“爪哇国王谨遣臣卡伦，向大明皇帝陛下问好！愿与大明永世友好，互通贸易，共享太平。”
暹罗使节颂猜，身着五彩斑斓的织锦长袍，腰间系着镶嵌宝石的玉带，面容白皙，举止文雅，献上的是一匹长达十丈的织金锦缎与一箱鸽血红宝石，躬身道：“暹罗国王仰慕大明风华，愿以国中至宝敬献陛下，恳请陛下接纳暹罗为大明藩属，岁岁纳贡，永沐圣恩。”
古里使节马哈茂德，高鼻深目，身着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头巾，献上的是西洋钟表与透明的玻璃器皿——钟表滴答作响，指针精准转动，玻璃器皿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马哈茂德操着略带口音的汉话，语气恭敬：“古里国愿与大明永结同好，大明的丝绸、瓷器，在我西洋诸国千金难求，愿以国中香料、宝石、象牙，换取大明物产，共促繁荣。”
朱棣看着满殿的奇珍异宝与各国使节恭敬的神情，龙颜大悦，连声赞叹：“好！好！郑爱卿此番远航，不仅扬我大明国威于四海，更让西洋诸国知晓我大明的富庶、仁爱与强盛，促成万邦来朝之局，实乃千古奇功！”
郑和再次躬身，奏道：“陛下，此次远航，虽遇海盗劫掠、暗礁险阻、狂风巨浪，却也收获颇丰。其一，臣开拓了从金谷岛至西洋诸国的三条新航线，比原有航线缩短近千里，且避开了多处险滩暗礁，航道更为平缓，为日后的远洋贸易与文化交流奠定了坚实基础；其二，带回的金谷种子，经安东尼奥先生培育，已成功发芽，若在大明南北各地试种推广，可极大缓解粮食压力，造福百姓；其三，带回的各类药用草本，经随船医官初步鉴定，对治疗外伤、疟疾、肠胃疾病等颇有奇效，其中祖鲁部落的‘止血草’，在马六甲海战中已救治数十名重伤士兵，可丰富我大明的医药宝库；其四，臣与各国达成贸易协定，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农具将远销西洋，西洋的香料、宝石、特产也将引入大明，互通有无，每年可为国库增收数百万两白银，促进民生；其五，臣带回了详细的西洋海图，标注了沿途的航道、暗礁、港口、海盗出没区域与洋流变化，可为日后水师巡航与商船通航提供精准指引，扫清航道隐患。”
威廉适时上前，双手捧着那卷详尽的海图，快步走到御案前，躬身献上：“陛下，此海图由臣与南洋三位世代捕鱼的老渔民——王老栓、李阿福、陈海生合力绘制。他们祖孙三代皆在马六甲海峡及西洋海域捕鱼，对水文地理了如指掌，图中所标注的危险区域与避风港，皆经过实战验证，可保航行无忧。图中蓝色实线为常行航道，虚线为季风期捷径，红色圆点为海盗巢穴，黑色三角为暗礁群，箭头标注洋流方向与流速。”
朱棣接过海图，亲手展开，太监王振在一旁小心协助。图上的墨线清晰，标注详实，山川、岛屿、航道、暗礁一目了然，朱砂所画的海盗区域与洋流方向格外醒目，甚至连不同季节的季风变化都有标注。朱棣越看越满意，手指在图上金谷岛的位置轻轻一点，笑道：“威廉先生劳苦功高，此图价值连城，堪比万匹战马！有了此图，我大明水师便可纵横西洋，商船往来无忧！”
威廉躬身谢道：“陛下过奖，臣只是尽己所能，能为大明效力，是臣的荣幸。”
郑和连忙叩首：“陛下，臣所做一切，皆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此番功劳，当归于陛下的英明决策，归于全体将士的浴血奋战——周参将在马六甲海战中身先士卒，斩杀海盗头目二人；赵都司死守火药舱，击退数波海盗偷袭；还有普通士兵如陈虎、张阿公等人，皆奋勇争先，不惧生死；更有沿途百姓与西洋友人鼎力相助，王掌柜在婆罗洲的补给支援，祖鲁部落马库斯首领的草药馈赠，缺一不可。臣恳请陛下厚赏随行将士与有功之臣，至于臣，只求陛下允许臣继续致力于远洋事业，开拓更多航线，将大明的文明与友谊传播到更遥远的地方，促进大明与西洋诸国的交流与繁荣，不负陛下重托与万民期盼。”
朱棣扶起郑和，哈哈大笑，声音震得殿内梁柱仿佛都在回响：“爱卿高风亮节，朕心甚慰！朕准了你的请求！”他转头对着殿外高声下令，“传朕旨意：所有随行将士，皆按功绩大小，加官进爵，赏赐金银、绸缎、田地——周岳升任水师副总兵，赏白银五千两，绸缎百匹，苏州良田百亩；赵毅升任水师参将，赏白银三千两，绸缎五十匹，常州良田五十亩；赵武升任亲兵统领，赏白银两千两，绸缎三十匹；士兵陈虎、张阿公等有功者，各赏白银百两至五百两不等，伤残士兵终身由朝廷供养；威廉先生与安东尼奥先生，封为‘大明远洋顾问’，赐京城东城区宅邸一所、良田百亩、白银千两，允许自由出入翰林院与太医院，参与远洋规划与作物培育，可随时面见朕禀报国事；南洋商人王守信，助力舰队补给，忠心可嘉，封为‘南洋通商主事’，赏绸缎百匹、白银千两，特许其商号‘通洋号’在大明境内免税经营三年，赐六品顶戴；太医院即刻组织顶尖御医，成立专门医案，研究带回的药用草本，尽快制成药剂推广；户部与工部协同，由户部侍郎王瑾牵头，在南北直隶、山东、江南等地开辟试验田，推广金谷种植，工部负责打造适配新航线的商船与水师战船；水师按此海图，由兵部郎中李伟统筹，加强沿海巡航，组建专门舰队清剿马六甲海峡海盗，保障航道安全；各国使节在京期间，由礼部全权接待，食宿从优，待凯旋大典后，朕将亲自设宴款待，再送诸位归国！”
“谢陛下隆恩！”众人齐声跪拜，山呼万岁，声音震彻太和殿，穿透宫墙，在皇城上空久久回荡。周岳、赵毅等人眼中满是激动，叩首时额头触及金砖，力道十足；威廉与安东尼奥虽不解华夏跪拜之礼，却也跟着躬身到底，脸上满是感激；各国使节更是喜出望外，连连叩谢，庆幸此番出使收获满满。
朱棣望着殿内欢欣鼓舞的众人，心中豪情万丈，朗声道：“有郑爱卿这样的栋梁之臣，有如此英勇的水师将士，有万邦来朝的盛世局面，有源源不断的西洋物产，我大明必将威加四海，国泰民安，千秋万代，永享太平！”
百官齐声附和：“陛下圣明！大明万胜！”
当晚，皇宫内举办了盛大的凯旋晚宴，设在保和殿内。殿内灯火辉煌，数十盏巨大的宫灯悬挂梁上，照亮了整个大殿，墙壁上悬挂着五彩织锦，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文武百官、各国使节、舰队核心将士、威廉与安东尼奥等人齐聚一堂，案几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烤全羊、烧鹿肉、燕窝、鱼翅，还有从西洋带回的香料烹制的菜肴，酒香与菜香交织，令人垂涎。
殿内歌舞升平，乐工们演奏着欢快的乐曲，宫女们身着五彩舞衣，翩翩起舞，舞姿轻盈曼妙，引得阵阵喝彩。朱棣端着酒杯，与郑和、杨溥、周岳等人一一碰杯，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周岳性子豪爽，与兵部郎中李伟拼酒，一碗碗烈酒下肚，面不改色，引得众人叫好；赵毅则与安东尼奥坐在一起，通过翻译张明询问金谷种植的细节，神情专注；威廉则捧着海图，与几位水师将领探讨新航线的巡航事宜，不时用笔在图上标注。
郑和端着酒杯，悄然走到殿外的露台之上，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与漫天繁星。晚风拂过，带着皇宫内的酒香与花香，也带着遥远海域的咸腥记忆。他想起了远航途中的惊涛骇浪，船身颠簸如落叶，将士们呕吐不止却依旧坚守岗位；想起了马六甲海战中，周岳挥舞着大刀与海盗厮杀，身上溅满鲜血，赵毅冷静调度火炮，炮声震耳欲聋；想起了金谷岛的清晨，雾气缭绕，祖鲁部落的孩童围着舰队好奇张望，马库斯首领赠送草药时真诚的眼神；想起了婆罗洲坤甸港，王掌柜拉着他的手，诉说南洋华商的不易与对故土的思念；更想起了永乐皇帝临行前的嘱托，那句“扬我国威，睦邻友好”，始终萦绕在耳边。
“大人，夜风微凉，您怎么独自在此？”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郑和回头，见是赵毅，手中还捧着一件披风。
郑和接过披风披上，笑道：“只是有些感慨，三载漂泊，终得归乡。”
赵毅站在他身旁，望着夜空，轻声道：“末将自幼从军，随大人出海两次，此番归来，才知大人心中不仅有家国，更有天下。末将虽思念家人，但若大人再次扬帆，末将依旧愿随大人出征。”
郑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有你等将士相伴，何惧万里风浪。”
不远处，周岳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醉意，大声道：“大人！赵老弟！咱大明水师天下无敌！下次出海，定要把那些海盗斩尽杀绝，让西洋诸国都知晓咱大明的厉害！”
郑和哈哈大笑：“周将军豪气不减！不过，远洋之道，不止于征伐，更在于交流与共赢。”
三人并肩站在露台上，夜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袍，远处的皇宫灯火璀璨，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郑和知道，此次归航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在不远的将来，他将再次率领舰队，扬帆起航，跨越万里海域，将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与文明友谊，传播到更遥远的西洋诸国；将西洋的香料、宝石、物产与异域文化，带回这片富饶的故土。
海风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再次吹拂到他的脸颊。这一次，风中带着故土的芬芳与盛世的气息，也承载着他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属于大明远洋舰队的传奇，还在继续书写；属于东西方文明交流的篇章，正翻开崭新的一页。而他郑和，将继续作为这传奇与篇章的引领者，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