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光影消散的瞬间，沈砚下意识将手往后缩，却还是被凌昭捕捉到了那抹一闪而过的黑色光晕。她净化伤口的动作顿了顿，金色花瓣的气息也随之弱了几分，眼底的疑虑像潭水般越积越深：“刚才那是什么？是……云阶渊的传讯？”
沈砚指尖一僵，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混着使命印记的灼热，让他连撒谎都觉得吃力。他避开凌昭的目光，从锦袋里掏出灵草汤的玉壶，故作平静地拧开盖子：“只是云阶渊传来的例行消息，问我这边是否需要灵力支援。”
这话显然没能让凌昭信服。她飘到沈砚面前，魂体微微前倾，发间的灵草花因情绪波动而轻轻颤动：“例行传讯会让你脸色这么难看？会让你连提都不愿多提？沈砚，从灵草谷找忆心草开始，你就一直在瞒我——你的伤口异常、手臂上的纹路、刚才的传讯……这些到底和什么有关？”
沈砚喉结滚动，刚想开口辩解，余光却瞥见石盒里的金色花瓣突然动了起来。那些花瓣顺着玉壶的缝隙飘出，在空中盘旋成一道细小的光带，最后落在凌昭的魂体旁，缓缓展开——花瓣上竟浮现出几行淡金色的字迹，像是某种远古的秘语。
“这是……”凌昭惊讶地伸出魂体触碰花瓣，字迹瞬间清晰起来，“‘凶煞聚，天裂扩，归墟石，阻浩劫’？还有一行更小的字……‘云阶引路人，携命缚战神’？”
沈砚的心猛地沉到谷底。他凑上前一看，花瓣上的字迹如烙印般深刻，尤其是“云阶引路人，携命缚战神”这十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这分明是在暗示他的身份，暗示他与凌昭之间早已被“使命”捆绑的宿命。
“这花瓣怎么会有字？”沈砚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伸手想将花瓣收起，却被凌昭拦住。她的魂体微微透明，显然是因过度震惊而导致魂体不稳：“‘云阶引路人’……沈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你接近我，是不是和‘引路人’的身份有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极淡的灵力波动，带着与墨渊长老同源的云阶渊气息。沈砚脸色骤变——他太熟悉这股气息了，是长老独有的“锁魂术”前兆，长老竟然亲自来了灵草谷！
“昭昭，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砚猛地站起身，不顾后背的伤口，抓起竹篮和锦袋，“有人来了，不是朋友，是冲着我们来的！”
凌昭还没从花瓣秘语的震惊中回过神，就被沈砚拉着（指尖依旧穿过魂体，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往断云瀑的另一侧走。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是他昨日勘察地形时发现的，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此刻竟成了唯一的退路。
“是传讯给你的人来了？是云阶渊的长老？”凌昭一边跟着沈砚走，一边追问，魂体因急促的移动而泛起淡淡的光晕，“他为什么要找我们？‘携命缚战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砚咬紧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长老的灵力波动越来越近，甚至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长老这次来，显然是不再给任何拖延的机会，要么他立刻坦白，要么长老亲自揭穿一切。
“前面就是小路的出口，出去后能到灵草谷的外围，那里有通往九重天的传送阵！”沈砚加快脚步，后背的伤口再次渗血，染红了衣摆，“昭昭，你听我说，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你都要先去九重天找玄清尊上，告诉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玄清尊上什么？告诉她，你一直在隐瞒她的献祭宿命？还是告诉她，你这个‘引路人’，早已因私情忘了云阶渊的使命？”
沈砚猛地抬头，只见墨渊长老站在断云瀑上方的悬崖边，身穿云阶渊的黑色长袍，周身萦绕着淡黑色的灵力，目光如利剑般落在他身上。长老的手里还拿着一卷泛黄的古籍，正是记载“战神献祭”的上古卷宗——显然，他这次是来摊牌的。
“长老！”沈砚将凌昭护在身后，握紧佩剑，“这里是灵草谷，不是云阶渊，你无权干涉我的事！”
“无权？”墨渊长老冷笑一声，从悬崖上跃下，落在石板路上，一步步逼近，“沈砚，你别忘了，你身上的使命印记是谁给的！你忘了云阶渊边界的裂缝已经扩到能吞噬村落了吗？你忘了三界百姓正处在凶煞的威胁下吗？”
他的目光转向凌昭，声音瞬间冷了几分：“凌昭上神，你身为远古战神后裔，该不会以为沈砚对你的好，都是真心的吧？他接近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导你献祭，为了修补天裂——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你的宿命！”
凌昭的魂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砚：“他说的……是真的？”
沈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凌昭眼底的震惊与失望，看着长老手里的上古卷宗，看着周围越来越浓的凶煞气息——他知道，这场他竭力拖延的摊牌，终究还是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