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谷的清晨总带着几分湿漉漉的甜意，沈砚是被潭边的鸟鸣唤醒的。他睁开眼时，凌昭正蹲在潭边，指尖轻触水面，淡绿色的魂体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发间那朵灵草花沾了点露水，比昨日更显鲜活。
“醒了？”凌昭转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我刚发现潭水倒映的晨光里，能看到一点从前的影子——你看，像不像去年我们在九重天观景台看的日出？”
沈砚撑着身子坐起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潭面的晨光确实泛着暖金色，与记忆里观景台的日出有几分相似。他心底一软，起身走到她身边：“等你回来，我们去观景台待上一整天，从日出看到日落，再看星河升起来。”
“好啊。”凌昭点头，指尖在水面划出一圈涟漪，“我刚才在溪边看到几株‘忆心草’，比忆魂草更少见，娘说过这种草能唤醒更深的记忆，或许……或许我能想起更多关于金色花海的事。”
沈砚眼睛一亮，立刻牵起她的手（指尖依旧穿过魂体，却下意识保持着牵手的姿势）：“那我们现在就去溪边，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两人沿着潭边的小径往溪边走，晨露沾湿了沈砚的衣摆，他却毫不在意——比起找到唤醒凌昭的线索，这点湿冷根本算不了什么。溪边的草丛里果然零星长着几株忆心草，草叶呈淡粉色，顶端顶着细小的白色花苞，风一吹就轻轻摇晃，像是在招手。
凌昭蹲下身，魂体靠近忆心草时，草叶突然泛出粉色的光，顺着她的魂体往上爬。她闭起眼，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捕捉脑海里的碎片：“我好像……好像看到了一条石板路，路两旁都是金色的花，走到底就是那块‘战神归墟’的石碑……石碑旁边有个石盒，上面刻着战神图腾，跟我战甲上的一样。”
“石盒？”沈砚连忙追问，手心都攥出了汗，“还记得石盒上有别的标记吗？或者石板路通向哪个方向？”
凌昭的脸色渐渐发白，魂体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强行唤醒记忆对残魂损耗极大。沈砚连忙扶住她（尽管扶不住），声音放得极轻：“别勉强，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凌昭睁开眼，轻轻摇头，眼底带着一丝急切：“我再试试……好像还有水声，很大的水声，像是瀑布……花海就在瀑布下面，石盒里好像放着一块玉，跟你的护魂玉符很像……”
话没说完，她的魂体突然晃了晃，差点消散。沈砚心一紧，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忆魂草汁液倒了一点在掌心，对着她的魂体轻轻一拂——淡绿色的光晕笼罩住凌昭，她的魂体才渐渐稳定下来。
“别再想了。”沈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线索已经够多了，石板路、瀑布、石盒，等这三天过去，我一定能找到那片花海。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稳住魂体，别再伤着自己。”
凌昭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底又暖又酸，她伸手想碰他的脸颊，却只能停在半空：“我只是想快点记起来，不想让你再这么辛苦地找……”
“找你从来不是辛苦。”沈砚打断她，目光坚定得让人心安，“能为你做事，能有方向可以找，对我来说是最安心的事。你忘了？我说过，要陪你走所有的路，哪怕这条路要走很久。”
凌昭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眼底的泪光在晨光里闪了闪。沈砚将她扶到溪边的青石上坐下，自己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忆心草挖出来，放进随身的竹篮里：“把这些忆心草带回去，等你魂体再稳定些，或许能慢慢唤醒记忆，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在溪边待了许久，凌昭靠在青石上晒太阳，沈砚则在附近采摘灵草——他想多备些能稳固魂体的草药，哪怕只能让凌昭的魂体多稳定一刻也好。偶尔有路过的小鹿探头探脑，凌昭会笑着挥手，小鹿却只敢远远看着，像是也察觉到她魂体的特殊。
临近午时，沈砚生了火，烤了几个从南境村落里买来的野果。他将最甜的那颗递到凌昭面前，看着她凑近闻了闻，笑着说：“比九重天集市上的蜜饯还甜，下次我们去集市，要把所有口味的蜜饯都买一遍。”
“好啊，还要买你上次说的桂花糕，你说云阶渊的桂花糕最正宗。”凌昭点头，目光落在沈砚苍白的唇上，“你也吃，别总想着我，你损耗的灵力还没恢复，要多补补。”
沈砚咬了口野果，甜意漫过舌尖，却不及凌昭一句话带来的暖意。他忽然想起什么，从锦袋里掏出战神令，放在凌昭面前：“你看，这是你的战神令，我一直带在身上。每次摸到它，都觉得你还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等着重逢的那天。”
凌昭的目光落在战神令上，眼底满是怀念：“这枚令牌是我刚继承战神之位时，师父亲手给我的。他说‘持此令者，当护三界安宁’，那时候我还觉得责任太重，现在才明白，有些责任背后，藏着更重要的人——比如你，比如三界的安稳，都是我想守护的。”
“你已经守住了。”沈砚轻声说，指尖抚过战神令上的纹路，“三界现在很安稳，麦麦在战神府邸等着，我也在等着，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守着这份安稳，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坐在溪边，看着晚霞将溪水染成金色。凌昭的魂体比清晨稳定了些，她靠在沈砚身边（尽管无法真正触碰），轻声说起小时候的事：“我小时候总爱在这里捉小鱼，娘会坐在旁边织毛衣，说等冬天到了，就给我织一件带灵草纹的毛衣……可惜她没等到冬天，毛衣也只织了一半。”
沈砚握紧了拳，心底满是心疼——他没能参与凌昭的过去，只能在她的回忆里，一点点拼凑她曾经的模样。他轻声说：“等你回来，我给你织一件毛衣，比你娘织的更暖和，上面绣满你喜欢的灵草花，再绣上我们的名字。”
凌昭笑着点头，眼角却滑下一滴透明的泪——残魂本无泪，那是她凝聚了所有念想才落下的，滴在青石上，瞬间化作了一颗淡绿色的光点，轻轻飘进沈砚的掌心。
“这是……”沈砚看着掌心的光点，愣住了。
“是‘魂念珠’。”凌昭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娘说过，残魂若有极强的念想，能凝结出魂念珠，带着持有者找到神魂的关键……有了它，你找金色花海会更容易。”
沈砚握紧掌心的魂念珠，光点在他掌心泛着暖光，像是凌昭的心意，牢牢落在他心里。他抬头看向凌昭，眼底满是坚定：“昭昭，有了它，我一定能找到那片花海，一定能让你神魂完整。我们的约定，很快就能实现了。”
夜色渐浓时，两人回到潭边。沈砚煮了灵草粥，凌昭坐在一旁看着他，魂念珠的光芒映在两人之间，像是一道无形的线，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沈砚知道，第二天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最后一天，他要陪凌昭做更多事，要把这份温暖，牢牢刻在彼此的记忆里，等着重逢的那一天，再一一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