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彻底笼罩祭天台时，沈砚仍站在凌昭消散的地方，指尖还残留着灵力透支后的灼痛感。护魂玉符化作流光消失的方向，云层翻滚如浪，他盯着那片虚空，眼底的空洞渐渐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取代——他要找到那缕神魂，哪怕只有三成，哪怕要踏遍三界轮回。
“沈砚，”墨渊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手中已多了一枚刻着云阶渊纹路的玉佩，“尊上有令，命你即刻返回云阶渊镇守。护魂玉符已引神魂入轮回，你留在此处，无济于事。”
沈砚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玉佩上，那纹路与凌昭颈间曾戴过的玉符有几分相似，却冷得像冰。他没有接玉佩，只是抬手抚过战甲内侧——那里还留着战神令的冰凉触感，是凌昭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东西。“我不回云阶渊。”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要去轮回境，找她的神魂。”
墨渊长老眉头紧锁，手中的玉佩泛出淡光：“轮回境乃三界禁地，非尊上亲召不得入内。且护魂玉符已自动护持神魂转世，你即便找到，也无法干预轮回秩序。”他顿了顿，语气难得软了几分，“凌昭大人以命换三界安宁，你若贸然闯禁地，只会辜负她的牺牲。”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沈砚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祭天台的石柱才稳住身形。是啊，凌昭用性命换来的和平，他不能亲手破坏。可让他就此放弃寻找，他做不到——那是他唯一的念想，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光。
“我知道了。”沈砚沉默良久，终于接过玉佩，指尖的冰凉让他清醒了几分，“我随你回云阶渊，但你要答应我，若有任何关于她神魂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
墨渊长老点头，转身率先走向石阶。沈砚最后看了一眼云层深处，将战神令紧紧攥在手中，才跟上他的脚步。晨雾中的石阶比来时更显清冷，仙树的露珠滴落，砸在石阶上的声响，像是凌昭昨夜未说完的话，在寂静中反复回荡。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出九重天的结界，云阶渊的星河才在眼前展开。往日里璀璨的星河，今日却显得格外黯淡，沈砚看着熟悉的景象，脑海中不断闪过凌昭的身影——她曾说要来看云阶渊的星河，要尝他煮的莲子粥，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满庭空寂。
回到云阶渊的居所，沈砚推开门，一股熟悉的灵草香扑面而来。他愣在原地，看着桌上还未收拾的茶具——那是他昨夜为凌昭准备灵草蜜时用的，茶杯里还残留着一点蜜渍，像是在等主人回来。
“这是凌昭大人昨夜住过的房间，尊上吩咐过，一切都保持原样。”墨渊长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若想住在这里，便住下吧。我先去复命，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
墨渊长老离开后，沈砚走进房间，指尖轻轻抚过桌案上的茶具。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星河，突然想起凌昭曾说过，她最喜欢南境的晚霞，因为那里的颜色，像极了她母亲留下的丝巾。他转身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布囊——那是凌昭落在战神府邸的，里面装着她惯用的手帕，还有一张画着星河的纸，上面是她随手画的简笔，旁边写着“沈砚的星河，真好看”。
沈砚拿起那张纸，指尖轻轻摩挲着字迹，眼眶再次泛红。他将纸小心收好，又从怀中取出玄清尊上送的《护世录》——昨夜匆忙，他竟忘了翻看，或许里面真的有关于战神血脉的秘密，或许能找到唤醒凌昭神魂的方法。
他坐在桌前，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古文字映入眼帘。书页上记载着战神血脉的起源，记载着献祭的真相，却唯独没有提到如何唤醒消散的神魂。沈砚一页页翻着，直到最后一页，才看到一行小字——“护魂玉符，承情而活，若遇旧物，神魂可显”。
“承情而活，遇旧物显形……”沈砚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看向桌上的茶具，看向抽屉里的布囊。他快步走到桌前，将战神令放在桌上，又将凌昭的手帕铺在旁边，然后闭上眼睛，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力，朝着桌上的物品缓缓注入。
灵力流转间，桌上的战神令突然泛出淡金色的光芒，手帕也随之飘动起来。沈砚睁开眼，紧紧盯着桌上的物品，心跳越来越快。突然，手帕上方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淡绿色的虚影渐渐浮现——那是凌昭的身影，虽模糊不清，却能看清她嘴角的笑容，与祭天台上最后那抹笑容一模一样。
“昭昭！”沈砚激动地伸手，却只穿过一片虚影。虚影在空气中停留了片刻，便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模糊的声音，像是在说“等我……”。
沈砚僵在原地，指尖还停留在空中，却再也触不到那抹虚影。但他眼底的绝望已被希望取代——他知道，凌昭的神魂还在，只要找到更多她的旧物，只要守住这份念想，总有一天，他们会重逢。
他将《护世录》小心收好，又将桌上的旧物一一放回原处。窗外的星河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桌案上，也洒在沈砚的脸上。他看着晨光，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凌昭，我会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陪你看遍三界的日出与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