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府邸的庭院里,凌昭刚将最后一株疗伤仙草种下,就见一道暗绿色的光影从云层中坠落,稳稳落在庭院中央。光影散去,露出一个身着云阶渊制式长袍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枚刻有云阶渊图腾的木盒,神色肃穆得与年龄不符。
“九重天战神凌昭大人,云阶渊信使求见沈砚大人。”少年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目光扫过庭院,最终落在刚从内殿走出的沈砚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对“引路人”的敬畏,也是对使命的漠然。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着门框的手不自觉收紧。他认得这少年,是云阶渊长老身边最得力的信使,名为青禾,专司传递“紧急使命密令”,从不负责寻常通讯。青禾的出现,意味着长老的耐心已到极限,甚至可能……带来了比“三日之限”更严苛的命令。
“青禾,你怎么来了?”沈砚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快步走到庭院中,刻意挡在青禾与凌昭之间,试图阻止两人直接对话,“云阶渊可有新的秘术支援?东海凶煞未平,正需……”
“沈砚大人,”青禾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木盒递出,盒盖缝隙中渗出一丝暗绿色的灵力,“长老有令,此盒需您单独开启,内容仅限您一人知晓。另,长老嘱托,‘三日之限’已过一日,若明日日落前仍无进展,他将亲自启程赴九重天,届时……恐伤及两界和气。”
“明日日落?”沈砚接过木盒的手微微颤抖,盒身冰凉的触感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指尖发麻。他原以为“三日之限”是从收到传讯那日算起,却没想到信使抵达的此刻,时限已悄然缩短,只剩下不到一日的时间。
凌昭站在沈砚身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三日之限”“单独开启”“亲自赴九重天”,这些词语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中拼凑,结合沈砚近日的异常、胸口的暗纹,以及对云阶渊“使命”的隐约猜测,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
“沈砚,”凌昭走上前,目光落在那枚木盒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云阶渊到底在催促什么?你与长老之间,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沈砚握着木盒的手猛地一紧,盒盖与盒身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转头看向凌昭,眼底满是挣扎——他想说实话,却又怕真相会击垮她,更怕她知道后,会为了“三界安危”主动走向献祭之路;可不说实话,凌昭的疑虑只会越来越深,两人之间的信任终将彻底崩塌。
青禾似乎看穿了沈砚的犹豫,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压:“沈砚大人,长老有令,木盒需在半个时辰内开启,否则将自动触发传讯法阵,将盒中内容同步至九重天帝君殿,届时……后果自负。”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彻底斩断了沈砚的退路。他知道,长老这是在逼他——要么现在独自开启木盒,接受长老的进一步命令;要么让盒中内容公之于众,让凌昭、让九重天所有人都知道“战神献祭补天”的宿命。
“我知道了。”沈砚深吸一口气,将木盒紧紧抱在怀中,对凌昭说,“昭昭,你先回殿中等我,我……我开启木盒后,立刻向你解释一切。”
凌昭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想追问,想阻止,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但沈砚,我希望你记住,无论盒中是什么内容,我都不会怪你,我只希望你不要骗我。”
说完,凌昭转身走回内殿,脚步却异常沉重。她没有回殿内,而是站在殿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庭院中的两人——她想知道,沈砚到底在隐瞒什么,云阶渊的使命,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
沈砚看着凌昭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才转身对青禾说:“带我去书房,我要开启木盒。”青禾点头,跟着沈砚走进书房,顺手关上了房门,将庭院的光线与凌昭的目光彻底隔绝在外。
书房内,沈砚将木盒放在桌案上,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轻轻触碰盒盖上的云阶渊图腾。图腾亮起暗绿色的光芒,盒盖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卷着的兽皮纸,纸上用云阶渊古文字写着几行字,旁边还附着一幅图谱。
沈砚展开兽皮纸,目光扫过文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长老在信中明确告知,“云阶渊边界裂缝已扩至五十丈,若明日日落前凌昭仍未同意献祭,将启动‘两界隔离法阵’,彻底切断云阶渊与九重天的灵力互通,届时九重天将失去云阶渊的秘术支援,东海凶煞、北境地裂将无人能挡”,而图谱上画的,正是“战神献祭补天阵”的详细阵眼位置,以及“如何引导凌昭主动进入阵眼”的步骤。
“隔离法阵……引导献祭……”沈砚喃喃自语,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兽皮纸。他终于明白,长老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他“寻找替代法”的机会,所谓的“三日之限”,不过是逼迫他亲手将凌昭推向献祭之路的借口。
青禾站在一旁,看着沈砚的反应,语气平静地说:“沈砚大人,长老还说,若您仍下不了决心,他已备好‘引魂香’,可暂时压制凌昭大人的战神意识,让她在无意识中进入献祭阵。这是引魂香,长老让我交给您。”
说着,青禾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在桌案上。瓷瓶上刻着诡异的符文,瓶口未开,却已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异香——那是云阶渊用来控制神魂的禁术香,一旦点燃,能让中招者失去自主意识,任由他人操控。
沈砚看着桌上的瓷瓶,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他猛地抬手,将瓷瓶扫落在地,瓷瓶摔碎在地上,引魂香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够了!”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我不会用禁术控制她,更不会逼她献祭!长老若想启动隔离法阵,便随他去,我绝不会伤害凌昭!”
青禾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说:“沈砚大人,您若执意如此,不仅云阶渊将陷入危机,九重天也将因失去秘术支援而溃不成军,届时三界覆灭,您与凌昭大人,也终将难逃一死。这后果,您承担得起吗?”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沈砚心上。他知道,青禾说的是实话——没有云阶渊的秘术支援,仅凭九重天的仙军,根本无法抵挡东海的凶煞漩涡与北境的地裂危机,三界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他若想保住凌昭,就必须眼睁睁看着三界生灵涂炭;若想拯救三界,就必须亲手将凌昭推向死亡。
书房外,凌昭站在殿门后,将书房内的争吵声听得一清二楚。“献祭”“引魂香”“三界覆灭”,这些词语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浑身冰冷。她终于明白,沈砚一直在隐瞒的,是她的宿命;云阶渊的使命,是让她用生命去修补天裂。
凌昭的身体微微颤抖,指尖的灵力不自觉溢出,在殿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没有推门进去质问沈砚,也没有转身逃离,而是慢慢握紧了拳头——她是九重天的战神,是上古战神后裔,守护三界是她的职责,哪怕这份职责需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书房内,沈砚与青禾陷入了沉默。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桌案上的兽皮纸上,将“献祭”二字映照得格外刺眼。沈砚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明日日落前,他必须做出选择——是保凌昭,还是救三界。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殿门外的凌昭,已经做出了属于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