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晨雾还未散尽，战神府邸的铜铃就被一阵急促的仙风撞响。凌昭刚束好战甲腰带，殿外就传来侍卫的急报，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慌乱：“战神大人！东海急报——深海出现百丈天裂，凶煞之气成涡，引发海啸吞没三座城邦，凡人伤亡惨重！”
凌昭握着佩剑的手猛地一紧，指尖的灵力不自觉溢出，在剑鞘上泛起点点金光。她转身看向窗外，天际东方隐约飘来一缕极淡的黑气——那是凶煞之气穿透云层的征兆，比西荒那次的细微裂缝，不知浓烈了多少倍。
“备云辇，即刻前往东海。”凌昭的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却掩不住眼底的凝重。刚迈步出殿，就见沈砚提着一个布囊快步走来，布囊里装着云阶渊的秘术卷轴与疗伤仙材，显然是听到了急报。
“我与你同去。”沈砚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将一枚泛着淡蓝微光的符咒递到凌昭面前，“这是云阶渊的‘凝雾符’，可暂时困住凶煞，加固仙障时能派上用场。”
凌昭接过符咒，指尖触到沈砚的掌心，只觉他的手比往常凉了些。她抬头望去，正撞见沈砚眼底一闪而过的焦虑，像是有什么心事被急报打断。“你昨夜未歇？”凌昭轻声问——她凌晨巡营时，还见沈砚的书房亮着灯，当时只当他在复盘西荒战局。
沈砚指尖微蜷，很快掩饰过去，笑着将布囊背到肩上：“不过是整理些秘术卷轴，无妨。东海危机要紧，我们快走吧，晚一步怕是又有城邦遭殃。”
凌昭没有再多问，转身踏上云辇。沈砚紧随其后，待云辇升空，他才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枚暗绿色的符咒——那是云阶渊长老传讯用的秘符，方才急报传来时，符咒突然发烫，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内容。此刻趁着凌昭望向东海方向，沈砚指尖注入一丝灵力，符咒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天裂扩至百丈，已达寂灭之兆，三日内若不向凌昭坦白献祭宿命，云阶渊边界裂缝将扩至无法控制，我将亲自赴九重天。”
“献祭”二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沈砚心里。他猛地攥紧符咒，指节泛白，符咒上的字迹在灵力激荡下渐渐淡去，却在他脑海里刻下深深的印记。上次西荒裂缝时，长老虽提过“使命将近”，却从未如此明确地给出时限，更未提及“云阶渊存亡”——这是在逼他，用三界与云阶渊的安危，赌他不敢违逆。
“在想什么？”凌昭的声音突然传来，沈砚连忙将符咒收进袖中，抬眼时正撞见她关切的目光，“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秘术卷轴出了问题？”
“没有。”沈砚强压下心头的乱绪，伸手将凌昭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带着刻意放柔的温度，“只是在想，东海的凶煞比预期的烈，等会儿布仙障时，你主攻我辅助，别硬抗。”
凌昭点头，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云辇穿过云层，东海的景象渐渐清晰——原本碧蓝的海面此刻翻涌着黑褐色的巨浪，浪尖裹着丝丝缕缕的凶煞之气，像一条条黑色的毒蛇，疯狂地拍打着海岸。远处的三座城邦已被海水淹没，只露出半截残破的城墙，偶尔有求救的呼声从浪涛中传来，却很快被海啸的轰鸣吞噬。
“停下！”凌昭一声令下，云辇悬停在半空。她抽出佩剑，金色的战神灵力顺着剑身蔓延，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盾：“仙军听令！分三队行动——一队布外层仙障，阻挡海啸；二队入废墟救援凡人；三队随我查探天裂位置，牵制妖兽！”
仙军齐声应和，迅速分作三队行动。沈砚展开秘术卷轴，指尖泛着淡蓝微光，口中念动咒语，一道道雾状的屏障从卷轴中飞出，与仙军的外层仙障叠加在一起，形成更厚实的防护。海啸撞在屏障上，激起漫天水花，屏障剧烈震颤，却始终没有破裂。
“沈砚！”凌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已率军找到天裂的位置——深海中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涌凶煞之气，漩涡周围聚集着数十只受凶煞侵蚀的海妖兽，正疯狂地冲击着仙障。
沈砚立刻收起卷轴，催动“凝雾阵”，淡蓝色的雾气迅速蔓延，将半数海妖兽困在阵中。“我困住它们，你趁机斩杀！”他朝着凌昭的方向喊道，灵力顺着雾气源源不断地输出，额角渐渐渗出冷汗——这“凝雾阵”本是云阶渊用来防御的秘术，此刻用来困兽，需消耗双倍灵力，再加上昨夜为查“替代补天法”熬夜耗损的灵力，他的气息已有些不稳。
凌昭自然察觉到了，她握着佩剑的手一转，金色剑气横扫而出，瞬间斩杀三只海妖兽，随后纵身跃到沈砚身边，将一道战神灵力注入他体内：“别硬撑，先稳住阵形即可。”
温热的灵力顺着经脉蔓延，缓解了沈砚体内的紊乱，却缓解不了他心头的焦虑。他看着凌昭转身冲向妖兽的背影，金色战甲在黑褐色的浪涛中格外耀眼，像黑暗中唯一的光——这是他深爱的人，是九重天的战神，是护佑三界的希望，而他的使命，却是亲手将这束光推向献祭的深渊。
“长老……”沈砚在心里默念，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替代的办法，一定能……”
海浪再次翻涌，天裂漩涡中喷出的凶煞之气更烈了，远处的仙障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隐约有破裂的迹象。凌昭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砚！仙障要破，我们一起加固！”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乱绪，再次催动秘术。淡蓝的雾气与金色的战神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汹涌的海啸与凶煞。只是没人看见，他袖中的那枚云阶渊秘符，正再次悄悄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