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城的第一场雪落得悄无声息。凌昭是被窗棂上的细碎响动惊醒的，睁开眼时，窗外已漫成一片白——灵霄花田的枯枝覆着雪，像撒了层糖霜，院角的栗子树也裹着雪，成了个毛茸茸的白球。
“下雪了。”凌昭轻手轻脚地起身，刚走到窗边，就见麦麦蹲在院门口，前爪扒着门框，正好奇地盯着飘落的雪花。它是去年秋天来的，这还是第一次见雪，小尾巴紧张地夹着，却又忍不住把鼻子凑到雪地里，冻得打了个喷嚏。
“傻狗。”凌昭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去衣柜里翻找给麦麦做的小棉服——是前几天用王大娘送的碎花布缝的，领口还缀着两颗小绒球。沈砚被她的笑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这么早醒，是看到雪了？”
“嗯，你看麦麦，快冻成冰疙瘩了还不进来。”凌昭指着窗外，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笑了：“我去生炭火，你给它穿衣服，等会儿我们堆雪人，还记得你说的，用灵麦饼做鼻子。”
沈砚去厨房生炭火时，凌昭已经把麦麦抱进了屋。小家伙冻得爪子冰凉，却还在兴奋地甩着尾巴，把雪沫子蹭得满地都是。凌昭按住它，小心地给它套上小棉服，领口的绒球蹭到它的下巴，它舒服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凌昭的手指。
“好了，出去玩吧，别跑太远。”凌昭打开门，麦麦立刻窜了出去，在雪地里踩出一串小小的梅花印。沈砚端着一盆炭火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下，又拿出两张小凳子：“先烤烤火，等雪下得小些，我们就堆雪人。”
两人坐在炭火旁，看着麦麦在雪地里撒欢。凌昭靠在沈砚肩上，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还记得在西荒阵眼的时候吗？那时候也是下雪，你为了护我，差点被煞气冻伤。”
沈砚握住她的手，放在炭火旁暖着：“当然记得，那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带你来看青风城的雪，堆个雪人，过安稳日子。现在愿望实现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炭火的暖意裹着他的体温，让凌昭心里暖暖的。
雪下到中午就小了，沈砚找来两把小铲子，凌昭则去厨房拿了块刚烙好的灵麦饼——特意做了个尖尖的形状，正好当雪人的鼻子。两人在院中央堆雪人，麦麦也来帮忙，叼着小铲子跑来跑去，却把刚堆好的雪人身子扒塌了好几次。
“你呀，越帮越忙。”凌昭点了点麦麦的鼻子，把它抱到一边，“乖乖坐着看，等我们堆好，给你留个小雪球玩。”麦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蹲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们。
半个时辰后，雪人终于堆好了。沈砚给它插了两根树枝当胳膊，凌昭则把灵麦饼安在它脸上当鼻子，还找了两颗黑豆子当眼睛。“真好看。”凌昭后退两步，满意地看着雪人，“比在九重天看到的还好看。”沈砚从身后抱住她：“因为这是我们一起堆的，当然好看。”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王大娘的声音：“昭丫头，砚小子，在家吗？”凌昭连忙跑去开门，见王大娘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还有一篮刚炒好的栗子。
“大娘快进来烤烤火，外面冷。”凌昭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白菜猪肉饺子，“您还特意包了饺子？”
“可不是嘛！”王大娘坐在炭火旁，搓了搓手，“第一场雪要吃饺子，不然耳朵会冻掉的！我家那口子说你们肯定没包饺子，就让我给你们送点来。还有这栗子，是前几天在山上摘的，炒了给你们当下酒菜。”
沈砚给王大娘倒了杯热乎的凝灵茶：“多谢大娘，每次都让您费心。”
“客气啥！”王大娘喝了口茶，指着雪人笑，“这雪人堆得真俊，鼻子还是灵麦饼做的，亏你们想得出来。”凌昭笑着说：“是沈砚想的，说要实现之前的约定。”
三人正聊着，麦麦突然对着院门口叫了两声，凌昭抬头一看，是李木匠来了，手里还扛着一捆木炭：“听说你们生了炭火，我这有刚烧好的木炭，耐烧，给你们送来点。”
“李叔快进来坐！”沈砚连忙接过木炭，“您快烤烤火，大娘刚送了饺子，一起吃点。”李木匠笑着应下，坐在石桌旁，拿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还是王大娘的手艺好，比我家那口子包的香。”王大娘笑着瞪了他一眼：“你就会说好听的，下次让你家老婆子包给你吃。”
院里的笑声此起彼伏，麦麦趴在炭火旁，啃着凌昭给它的灵草饼干，时不时抬头看看他们，小尾巴轻轻晃着。凌昭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满是幸福——有爱人在侧，有邻里相伴，有暖融融的炭火和热腾腾的饺子，这样的日子，比任何战功都珍贵。
下午，王大娘和李木匠走后，凌昭正收拾食盒，沈砚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传音铃：“阿泽好几天没传讯了，我们问问他云阶渊的情况。”他轻轻摇了摇铃铛，没过多久，就传来阿泽兴奋的声音：“沈砚哥哥！凌昭姐姐！你们那下雪了吗？云阶渊也下雪了，我堆了个雪人，比你们上次堆的还大！”
“我们也下雪了，刚堆完雪人，用灵麦饼做的鼻子。”凌昭笑着说，“你族叔还好吗？灵草园的灵草长势怎么样？”
“族叔很好！”阿泽的声音里满是雀跃，“灵草园的灵草长得可好了，族叔说等春天，让你们来云阶渊，我带你们去看灵草，还带麦麦去灵草园玩！对了，我还学了做灵草糕，到时候做给你们吃！”
“好啊，等春天我们就去。”沈砚说，“你在云阶渊要好好学寻灵术，别总贪玩。”
“知道啦！”阿泽应了一声，又聊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挂了传音。凌昭把传音铃收好，对沈砚说：“春天我们去云阶渊的时候，带点青风城的栗子糕和灵麦粉，给族叔和阿泽尝尝。”沈砚点头：“好，再给麦麦做件新的小棉服，云阶渊比青风城冷。”
傍晚时分，雪又开始下了，凌昭坐在窗边，给麦麦织新的小围巾——用的是玄清上次送来的毛线，淡蓝色的，和忘忧草的颜色一样。沈砚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正在做一个小暖手炉，打算送给凌昭冬天用。
“沈砚，你说玄清师父最近怎么样？”凌昭突然开口，“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九重天的情况。”
沈砚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说：“玄清尊上一心为三界，现在三界安宁，他应该也清闲了些。等过几天，我们传讯问问他，要不要来青风城住几天，看看雪。”
凌昭点头：“好啊，玄清师父帮了我们这么多，也该让他来歇歇了。”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麦麦立刻站起来，对着门口叫了两声。凌昭抬头一看，竟是玄清来了，身上还沾着雪沫子：“我刚从九重天过来，听说你们这儿下雪了，就来看看。”
“玄清师父！快进来！”凌昭连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包裹，“外面这么冷，您怎么不提前传讯，我们好去接您。”
玄清走进屋，坐在炭火旁，笑着说：“不用麻烦，我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你们这小院，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热闹了，还有麦麦在，更有烟火气了。”他低头看了看麦麦，麦麦正好奇地盯着他，尾巴轻轻晃着。
沈砚给玄清倒了杯凝灵茶：“师父，您尝尝，是今年新采的灵草煮的。”玄清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点头道：“好茶，比九重天的御茶还香。”
三人坐在炭火旁，聊着九重天的近况——三界安宁，百姓安居乐业，仙兵们也清闲了不少，偶尔会去各地巡查，帮百姓解决些小麻烦。玄清看着凌昭和沈砚，眼底满是欣慰：“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当初在西荒，我还担心你们会放不下战事，现在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更懂得享受平淡的幸福。”
凌昭笑着说：“都是师父您的功劳，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们也找不到补天石，更不会有现在的日子。”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玄清摆了摆手，“三界的安宁，是靠你们一起守护的，这份功劳，该属于你们，也属于所有为三界付出的人。”
夜深了，玄清在客房住下，凌昭和沈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麦麦蜷在他们脚边，睡得很香。凌昭靠在沈砚肩上，轻声说：“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沈砚握住她的手，放在暖手炉里，声音温柔：“会的。有雪，有你，有麦麦，有我们的小院，还有身边的朋友和百姓，这样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灵霄花田的枯枝上，落在栗子树的枝干上，也落在院中央的雪人上。凌昭闭上眼睛，感受着沈砚怀里的温度，心里满是安宁。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雪夜——有爱人相伴，有朋友来访，有暖融融的炭火和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属于他们的，平淡却珍贵的幸福。而这份幸福，就是他们用尽全力守护的初心，也是他们永远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