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青风城城主府的内室。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床榻边的矮几上，那里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旁边放着个油纸包，隐约能闻到桂花的香气。
“你醒了？”凌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刚松下来的沙哑。她手里端着个陶碗，碗里是玄清尊上调配的疗伤药，看到沈砚睁眼，快步走过来，眼底的担忧瞬间被欣喜取代，“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沈砚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经脉像被拆开重组过，每动一下都带着酸胀的钝痛，但胸口那股被煞气灼烧的感觉，倒是轻了不少。他看着凌昭眼下的青黑，知道她肯定守了自己很久，心里一暖，轻声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凌昭将陶碗放在矮几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玄清师父说你体内残留的煞气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就是经脉受损严重，得好好养着，至少半个月不能动用灵力。”她拿起那碗灵米粥，用小勺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到沈砚嘴边，“先喝点粥垫垫，等会儿再喝药。”
沈砚顺从地张嘴，米粥的清甜混着淡淡的灵力滑入喉间，驱散了喉咙的干涩。他看着凌昭专注喂粥的模样，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忽然想起南境军营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坐在篝火旁，一点一点帮他擦去战靴上的泥污。
“在想什么？”凌昭见他走神，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粥要凉了。”
“在想……”沈砚笑了笑，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虚弱，“在想等我好了，我们去青风城吃灵麦饼，你之前答应我的。”
凌昭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点头，眼底泛起一层薄红：“好，等你能下床了，我们就去。到时候让百姓给我们做刚出炉的，还得配着凝灵茶喝。”她避开沈砚的目光，低头舀起一勺粥，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那天在西荒阵眼，沈砚纵身跃入煞气中的模样，至今想起来还让她心有余悸。
沈砚看出了她的不安，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别担心，我不会再乱来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一起商量，好不好？”
凌昭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那里面满是她熟悉的温和与坚定，终于忍不住点头，泪水却还是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温度：“你答应我的，不能再食言了。”
“不食言。”沈砚握紧她的手，指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永远不食言。”
正说着，玄清尊上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刚拟好的文书。看到两人相握的手，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轻咳一声道：“看来沈大人恢复得不错，正好，这是押解长老回九重天的文书，你们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凌昭连忙收回手，擦了擦眼泪，接过文书翻看。文书上写着长老的罪状：私设噬魂阵、意图献祭战神、操控煞气危害三界，证据确凿，只待九重天的仙官来押解。她看完后递给沈砚，轻声道：“没什么要补充的，只是……云阶渊那边，会不会有异动？”
玄清摇了摇头：“长老的亲信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云阶渊的其他族人大多是安分守己的，不会有异动。况且，我们用镇魂珠压制了西荒阵眼，也算是帮了云阶渊一个大忙，他们感激还来不及，不会再生事端。”他顿了顿，看向沈砚，“沈大人，你若想回云阶渊看看族人，等伤势好了，我可以向九重天请旨，让你回去一趟。”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了，族人在云阶渊很安全，我现在更想留在这里，陪着昭昭。”他看向凌昭，眼底满是温柔——经历过生死，他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了。
玄清笑着点头：“也好，那你们就安心在青风城调养，西荒那边我已经派仙兵驻守了，镇魂珠的力量能压制阵眼百年，百年内，三界不会再有煞气之患。”说完，他将文书收好，又叮嘱了几句用药的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了，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凌昭拿起那碗疗伤药，用小勺搅拌着，轻声道：“这药有点苦，你忍忍。”
沈砚点头，看着她将药递到嘴边，刚要张嘴，却突然闻到矮几上油纸包的香气，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凌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想起那是早上百姓送来的桂花酥，连忙拿过来打开，里面是几块金黄的糕点，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是青风城的百姓送来的，说你救了他们，特意做了桂花酥给你补身体。”她拿起一块，递到沈砚嘴边，“先吃块甜的，再喝药就不觉得苦了。”
沈砚咬了一口桂花酥，甜香在舌尖散开，混着灵麦的清香，比他在云阶渊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要好吃。他看着凌昭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所有的伤痛和艰险都值得了——有她在身边，有百姓的牵挂，这样的日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凌昭喂他吃完桂花酥，又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药虽然苦，但沈砚却喝得很安心，因为他知道，这碗药里，藏着凌昭满满的牵挂。
喝完药，沈砚有些困了，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很快就睡着了。凌昭坐在床边，轻轻帮他掖好被角，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心里满是柔软。她拿起矮几上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桂花酥收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她昨天特意让百姓做的灵麦饼，还带着温热，是留给沈砚醒了吃的。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洒在沈砚的脸上，他睡得很安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好梦。凌昭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手里轻轻摩挲着那个布包，心里暗暗想着：等他好了，一定要带他去青风城的街上走走，尝尝刚出炉的灵麦饼，看看百姓们安稳的生活，让他知道，他们守护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窗外的灵霄花被风吹得轻轻摇曳，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层淡淡的雪。房间里，药香混合着桂花的甜香，温暖而宁静。经历过生死的考验，这对并肩作战的恋人，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平静时光，而这份平静，也将成为他们未来最珍贵的宝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