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末最后一阵蝉鸣里，小致七个半月。青岙山昼夜温差大，晨风穿过老宅回廊，把蒲团上的薄毯吹得一起一伏——那团小身影也跟着拱动，像只刚破茧的蚕。
2 林羡端着温奶倚在门框，看沈砚单膝跪在蒲团前，双手虚张，声音带着诱哄的节拍：“来，到爸爸这儿——”
小致仰起头，黑眼珠映着天窗漏下的光，两只小拳头撑地，小屁股高高撅起，左右晃了晃，突然“嗖”地向前一蹿，手掌与膝盖同时离地，整个人扑进沈砚怀里。
3 “成功！”男人低喊，双臂把孩子高高举起，笑声在厅堂里撞出回声。小致被举到半空，小胳膊乱摆，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脆笑，像一串银铃被风揉碎。
4 林羡把奶瓶背到身后，故意逗他：“会爬不算本事，能自己喝奶才厉害。”话未落，小致猛地扭头，小身子在她腿边蹭来蹭去，小嘴隔着裤子啃她的膝盖，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5 沈砚把孩子接过来，塞进自己臂弯，奶嘴凑近，小致却推开奶瓶，小手掌“啪”地拍在父亲脸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奶印。男人不恼，反而把脸凑过去，让孩子拍第二下、第三下——掌声与笑声混成一片。
6 蒲团旁，摆着那只焦黑纸鸢镇纸。小致爬行时，小脚趾不小心碰到镇纸边缘，发出“咔”一声轻响。林羡俯身去扶，却见孩子的小手指紧紧攥住镇纸一角，用力摇晃，像在试图举起一段比自己还大的历史。
7 她心头一软，把镇纸擦干净，摆在孩子面前：“喜欢？以后归你保管。”小致听不懂，却用口水给镇纸涂了一层亮晶晶的膜，权当盖章。
8 午后阳光斜照，蒲团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小致爬累了，翻身仰躺，小肚皮随着呼吸起伏，像一座小小的山丘。沈砚侧卧在他身旁，用指尖轻轻描摹孩子的眉尾——那里有一道极浅的淡影，是新生儿特有的“天使毛”，随着日照渐渐褪去。
9 林羡拿来相机，对着父子俩按下快门——照片里，父亲的手指停在婴儿眉心，孩子的脚丫蹬在父亲胸口，像两个时代在悄悄击掌。她给照片命名：
「会爬蒲团笑意飞」
10 傍晚，咖啡车收摊。沈砚把蒲团搬进屋内，四角缝上防滑布，变成“专属爬行垫”。又在四角系上小铃铛，孩子每爬一步，铃声就响一下，像给未来奏一段前奏。
11 夜里，小致睡在婴儿床，两只小手还保持着“爬”的姿势，举在耳边，像随时准备起飞。沈砚俯身，把唇贴在儿子额心，声音低得只有月光听见：“飞吧，别怕，下面有网。”
12 林羡靠在门边，听铃声渐歇，看月光移过蒲团，落在父子俩的侧脸——一个被岁月磨出棱角，一个被时光捧出圆润，却在同一束光里，并肩而眠。
13 会爬蒲团笑意飞，
而笑声落地，
不是终点，
是下一次——
更高更远的——
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