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两线鏖兵燃烽火
大殿内,烛火通明,苏秦缓步走入,躬身行礼:“大王深夜扰驾,还望海涵。”
居麦国王抬手示意:“苏先生不必多礼,请坐。不知先生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苏秦入座后,开门见山:“大王,蒙恬如今倾巢东进,攻打雍城,其粮草补给全靠焉耆国转运,途经尉犁、危须等国,沿途守军薄弱,防线空虚。若大王能派三千精锐骑兵,突袭其粮道,烧毁粮草,不仅能解雍城之围,为六国立下不世之功,六国还将额外赠送黄金千两,绸缎千匹,且永久开放临淄、洛阳两市的免税通商权,莎车国的玉石、香料可自由出入中原,畅通无阻。”
居麦国王面露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玉佩,沉吟道:“苏先生,蒙恬麾下尚有数万大军,其势力在西域根深蒂固,若此举被他知晓,莎车国恐遭灭顶之灾。本王虽愿与六国结盟,却也不敢轻易冒此奇险。”
“大王多虑了。”苏秦从容一笑,语气笃定,“蒙恬如今深陷雍城战事,日夜强攻却久攻不下,早已焦头烂额,无暇西顾。且尉犁、危须等国已暗中与我达成协议,承诺保持中立,绝不阻拦我军行动。此次奇袭,我等乔装潜行,速战速决,待蒙恬察觉粮草被毁,其大军必因缺粮而军心大乱,不战自乱。届时六国联军趁势反击,蒙恬兵败身死指日可待,大王不仅无祸,反而能凭借此功,成为西域诸国中的翘楚,与中原互通有无,百姓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
话音刚落,苏秦身后的随从呈上一个精致的锦盒,上前两步,将锦盒放在案几上。居麦国王好奇地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锭黄金,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是六国先行奉上的定金,事成之后,千两黄金与千匹绸缎即刻送达,通商文书也会由六国国君共同签署,加盖国玺,永无反悔。”苏秦补充道。
居麦国王望着满盒黄金,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他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案几,沉声道:“好!本王就信苏先生一次!即刻调三千精锐骑兵,由你亲自节制,突袭蒙恬粮道!若事成,本王要亲眼见到六国的通商文书!”
“大王英明!”苏秦心中大喜,起身躬身行礼,“此事若成,大王必将名留青史,莎车国也将因大王的决断,走向鼎盛!”
当晚,莎车国的军营内灯火通明,三千精锐骑兵悄然集结。这些士兵皆身着轻便的皮甲,手持弯刀与弓箭,胯下战马也经过特殊挑选,耐力与速度俱佳。苏秦换上一身西域商人的服饰,与士兵们一同整装,他将长剑藏于腰间,脸上涂抹了些许褐色颜料,遮掩了中原人的面容特征。
次日黎明,天还未亮,东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三千莎车骑兵便乔装成西域商队,赶着几辆装满干草的马车,悄然驶出莎车城,朝着蒙恬的粮草转运路线疾驰而去。他们避开沿途的关卡,专挑偏僻小路行进,白日休整,夜间疾行,日夜兼程,于第三日凌晨抵达了尉犁国境内的一处山谷——此谷名为“断魂谷”,两侧悬崖峭壁,高耸入云,谷内道路狭窄,仅容两车并行,正是蒙恬粮草转运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苏秦令士兵们将马车停在谷口隐蔽处,自己则带着几名亲信登上一侧悬崖,观察地形。只见谷内雾气弥漫,晨露打湿了野草,空气中带着一丝寒意。“将士们,隐蔽于两侧密林之中,弓箭上弦,弯刀出鞘,待敌军车队行至谷中,听我号令,即刻动手!”苏秦低声传令,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兵们迅速行动,纷纷隐蔽在山谷两侧的密林中,枝叶繁茂的树木将他们的身影完全遮挡,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紧盯着谷口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晨雾渐渐散去,日头缓缓升起,洒下温暖的阳光。辰时过半,远处传来车轮滚动的“轱辘”声与马蹄声,越来越近。
苏秦眼神一凝,示意士兵们做好准备。片刻后,一支庞大的粮草车队缓缓驶入山谷,为首的是两名骑着战马的将领,神色倨傲,正是蒙恬麾下负责押运粮草的偏将赵虎与李豹。赵虎身材粗壮,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柄长柄斧;李豹则身形瘦削,眼神阴鸷,腰间挎着一柄短剑。车队绵延数里,共有三百余辆马车,车上装满了粮食、草料与军械,每辆马车由两匹马拉动,前后各有两名士兵护送,整个车队共有两千余名守军,士兵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却因山谷两侧地势陡峭,并未察觉隐藏在密林中的杀机。
当车队行至山谷中央时,苏秦猛地举起手中的令旗,大喝一声:“动手!”
两侧密林中,莎车骑兵如猛虎扑食般冲出,箭矢如雨般射向护送的士兵。“咻咻咻”的箭雨声不绝于耳,蒙恬的粮道守军毫无防备,瞬间陷入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士兵刚反应过来,想要拔刀抵抗,便被一支箭矢射中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赵虎与李豹大惊失色,赵虎高声喊道:“有埋伏!快结阵抵抗!”李豹则迅速拔出短剑,斩杀了两名冲上来的莎车骑兵,试图稳住阵脚。可莎车骑兵来势汹汹,借着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发起攻击,箭矢不断落下,守军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苏秦亲自率军冲杀,他腰间长剑出鞘,寒光一闪,朝着赵虎直刺而去。赵虎见状,挥舞长柄斧抵挡,“铛”的一声,火花四溅,赵虎只觉得手臂发麻,心中暗惊:“此人好强的力道!”苏秦趁势跟进,剑招变幻莫测,招招直指要害,赵虎渐渐不支,额头渗出冷汗。几个回合后,苏秦瞅准破绽,一剑刺穿了赵虎的胸膛,赵虎双眼圆睁,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李豹见赵虎战死,心中大乱,想要率军突围,却被莎车骑兵死死缠住。他左冲右突,斩杀了数名士兵,却也身中数箭,鲜血染红了衣衫。最终,在三名莎车骑兵的围攻下,李豹力竭倒地,被一刀枭首。
莎车骑兵们手持弯刀,冲入车队之中,砍断马车的缰绳,点燃车上的粮草。熊熊烈火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将整个山谷笼罩,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粮食燃烧的噼啪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经过一个时辰的厮杀,蒙恬的粮道守军全军覆没,粮草车队被焚烧殆尽,山谷中只剩下烧焦的尸体、残骸与冒着黑烟的马车骨架。苏秦望着山谷中燃烧的火焰,面色凝重地说道:“撤!速回莎车国,以防蒙恬派兵追击!”
莎车骑兵不敢恋战,迅速撤离山谷,朝着莎车国方向疾驰而去。临走前,他们还在谷口布设了几枚简易的绊马索与烟雾弹,以防追兵。
消息传回蒙恬的联军大营时,他正在中军帐内与几名将领部署次日的攻城计划,案上摆放着详细的攻城图纸。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闯入帐中,跪地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我军运往前线的粮草车队,在断魂谷遭遇埋伏,全军覆没,粮草尽数被烧!”
“什么?!”蒙恬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亲卫的衣领,眼中满是血丝,厉声问道:“是谁干的?守军何在?为何会遭埋伏!”
亲卫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是……是莎车国的骑兵,还有苏秦!守军奋力抵抗,可敌军来势汹汹,偏将赵虎、李豹战死,两千余名士兵无一生还……”
“苏秦!莎车国!”蒙恬咬牙切齿,猛地将亲卫推倒在地,拔出佩剑,一剑劈在案几上,坚硬的木案被劈成两半,攻城图纸散落一地。“我必诛你们九族!”他怒吼着,声音嘶哑,状若疯魔,眼中满是疯狂的杀意。
粮草被毁,联军的补给瞬间中断。军营中,士兵们得知消息后,人心惶惶,士气大跌。原本因连日攻城失利而低落的情绪,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不少士兵私下议论纷纷,面露担忧之色,甚至有人开始萌生退意。蒙恬虽想继续攻城,却深知没有粮草,八万大军难以支撑多久,士兵们空腹作战,根本无法发挥战力。他在中军帐内焦躁地踱步,心中又怒又急,却无计可施。
“将军,不如暂且撤军,返回焉耆国休整,待筹集足够粮草后,再卷土重来?”一名将领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撤军?”蒙恬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望着雍城的方向,咬牙道:“我十万大军出征,如今折损过半,粮草被毁,若就此撤军,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可现实摆在眼前,没有粮草,大军根本无法继续作战。蒙恬沉思良久,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暂缓攻城,待我思虑对策。”
而此时,漠北草原上,另一桩变数也正在悄然发生。联军派往东胡部落的使者,是燕国名士荆轲的弟子秦舞阳,他年轻气盛,却颇有胆识,带着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及墨家打造的十架小型连弩,成功抵达东胡部落的营地。
东胡首领蹋顿,身材高大魁梧,身披兽皮,头戴羽冠,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是多年前与匈奴作战时所留。他与匈奴素有世仇,多年来一直被匈奴压制,心中积怨已久。秦舞阳见到蹋顿后,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蹋顿首领,匈奴冒顿单于率十万大军南下,攻打中原,其后方空虚。若首领能起兵突袭匈奴后方,烧毁其粮草储备,六国愿与东胡永结盟好,赠送黄金万两,开放边境互市,且助东胡训练士兵,打造精良武器,共同抵御匈奴。”
蹋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深知匈奴的强大,虽后方空虚,但也怕冒顿回师报复。秦舞阳见状,继续说道:“首领,如今匈奴大军倾巢而出,后方仅有老弱残兵驻守,正是突袭的绝佳时机。若能一举成功,不仅能报多年之仇,还能壮大东胡势力,何乐而不为?且六国联军已在雁门郡牵制住冒顿主力,他短期内无法回师,首领尽可放心。”
说着,秦舞阳让人呈上黄金与连弩。蹋顿望着闪闪发光的黄金,又看了看威力十足的连弩,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他与身边的将领商议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沉声道:“好!本首领就信你们一次!即刻集结三万骑兵,突袭匈奴后方!”
当晚,东胡的三万骑兵趁着夜色,悄然逼近匈奴的后方营地。匈奴大军倾巢南下,后方营地只留下五千余名老弱残兵驻守,负责看管粮草与牲畜。东胡骑兵发动突袭时,匈奴守军毫无防备,瞬间被击溃。东胡士兵烧毁了匈奴的粮草储备,掠夺了大量的牛羊与物资,斩杀了两千余名守军,随后迅速撤离,朝着东胡部落的方向疾驰而去。
消息传到雁门郡前线,冒顿单于正在指挥士兵搭建攻城器械,听闻后方被袭,粮草被毁,脸色瞬间铁青,手中的弯刀猛地插入地面,深深陷入泥土之中。“东胡小儿,竟敢坏我大事!”他怒吼着,眼中满是滔天怒火。
后方被袭,粮草受损,再加上连日攻城不下,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不少骑兵开始思念草原的家园,军心涣散。冒顿单于望着远处的雁门郡城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深知继续进攻已无胜算。若再僵持下去,大军恐怕会因缺粮而溃散。
“撤军!”冒顿单于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返回漠北!待我休整完毕,必灭东胡,再攻中原!”
匈奴骑兵缓缓撤离,朝着漠北草原退去,马蹄声渐渐远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雁门郡的城墙上,士兵们见状,纷纷欢呼雀跃,举起兵器高呼胜利,连日来的疲惫与压抑,在这一刻尽数释放。李牧望着远去的匈奴骑兵,长舒一口气,下令道:“加强警戒,防止敌军折返,同时派人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雍城前线,蒙恬得知匈奴撤军的消息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粮草被毁,盟友撤军,八万大军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士气低落,人心惶惶。他望着雍城的城墙,城墙上“六国联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失败。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知道,此次攻城已彻底无望,若再坚持下去,恐怕会全军覆没。
“全军撤退,返回焉耆国!”蒙恬声音沙哑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命令下达后,联军士兵如蒙大赦,纷纷收拾行囊,朝着西域方向撤退。他们来时气势汹汹,归去时却狼狈不堪,不少士兵面带疲惫与沮丧,脚步沉重。
雍城的城墙上,联军士兵们见状,纷纷欢呼雀跃,举起兵器高呼胜利,声音震彻云霄。索卢参走到墨翟身边,躬身行礼,脸上满是喜悦:“先生,敌军撤退了!我们胜利了!”
墨翟望着远去的敌军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也依旧凝重:“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蒙恬与冒顿并未被彻底击溃,他们迟早会卷土重来。天下仍未太平,我们需趁此机会,加固防线,补充兵力,安抚百姓,为日后的决战做好准备。”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雍城与雁门郡的城墙上,映照着士兵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两线鏖兵的烽火暂歇,但天下的棋局,依旧暗流涌动。蒙恬退回西域后,必将重整旗鼓,伺机复仇;冒顿单于在漠北休整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苏秦在西域的联络虽初见成效,但西域诸国人心各异,联盟能否稳固仍是未知;东胡部落虽暂时与六国结盟,却也随时可能因利益而倒戈。这一切,都将在后续的战事中,逐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