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合作意向
清河码头旁的茶肆内，茶香袅袅，驱散了午后的一丝燥热。刘文与苏婉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桌案上，摊开着几份苏家药庄的药材样本和一份初步拟定的合作契草案。
苏婉的效率之高，令刘文有些意外。自药田归来不过半日，她已命人将合作的主要条款梳理清晰。草案上，从药材种类、品质标准、交付周期到结算方式，条条款款，细致分明，显露出苏家药庄严谨的作风和苏婉本人干练的处事能力。
“刘大夫，请看。”苏婉指尖轻点草案，“按您所需，首批药材清单已列明。价格方面，我按成本加成五厘的薄利计算，比眼下市价低三成有余。品质以今日药田所见为准，每批交付前，您可亲自验看，若有不合，分文不取。”
刘文仔细阅过，条款确实公道，甚至可说是优厚。这“加成五厘”的利润，在如今药材飞涨的行情下，几乎等于白送。他抬起头，看向苏婉：“苏姑娘，这价格……未免让贵庄太过吃亏。”
苏婉淡然一笑，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却清亮锐利：“刘大夫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眼下让利，是为长远计。我苏家药庄近年被几大药行联手挤压，渠道受阻，空有良药却难觅识货之人。与您合作，看中的不仅是这批药材的生意，更是您这位‘神医’的潜力。”
她放下茶杯，语气转为郑重：“我调查过，您不仅在罗府展现了起死回生的医术，在秀水屯更是惠及乡邻，名声虽初显，却根基扎实。与您绑定，药庄便有了一个稳定且前景广阔的出口。更重要的是……”
她略微停顿，压低了声音：“我相信刘大夫的为人。您不趋炎附势，不为重利所动，心心念念是平民疾苦。与您这样的人合作，我苏婉放心。这最初的让利，便是我苏家的诚意。”
刘文心中微动，对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的见识和魄力有了新的认识。她并非盲目让利，而是进行了一场精准的投资，看中的是他的医术、仁心以及未来的发展空间。这份眼光，远超寻常商人。
“苏姑娘坦诚，刘某佩服。”刘文正色道，“既如此，我也直言。合作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刘大夫请讲。”
“其一，药材供应，须优先保障我秀水屯及周边村落的平民用药。即便日后我所需数量减少，这条优先权亦不可变。”刘文目光坚定，这是他的底线。
苏婉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自然。济世救人，本也是我苏家祖训。即便没有合约，见到乡邻无药可用，我药庄也不会坐视。”
“其二，”刘文继续道，“合作期间，若我研发出新的成药方剂，在同等条件下，苏家药庄有优先合作生产的权利。但药方所有权仍归于我，且成品定价需以惠民为先。”
听到“成药方剂”四字，苏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成药是将多种药材按固定比例预先配制好的药剂，使用方便，疗效稳定，但配方历来被各大药铺视为不传之秘，利润极高。刘文此言，无疑是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长期合作前景。
“刘大夫竟还精通成药配伍？”苏婉难掩激动，“若真能如此，我苏家药庄必倾尽全力，保证药材最优，工法最精，定价也绝对遵循您的惠民之策！”
双方核心诉求一致，接下来的细节商讨便顺畅许多。刘文凭借岐伯的记忆和现代知识，对几种常见病症的基础药方提出了改良建议，并提及了几种利用本地常见草药替代昂贵药材的思路，听得苏婉美目异彩连连，对刘文的医术造诣更为叹服。
而苏婉对药材炮制、保存、运输各环节的精通，也让刘文获益匪浅。他意识到，与苏家药庄合作，不仅能解决药材来源，更能借助其成熟的渠道和经验，将自己掌握的医术更高效地推广开来。
夕阳西下，茶汤已换过三巡。一份详细的合作契约终于拟定完成，双方签字用印。
“合作愉快，刘大夫。”苏婉收起自己那份合约，笑容明澈，“首批药材，三日内便会安排可靠人手送至秀水屯。后续有何需求，随时可到药庄或清河码头寻我。”
“有劳苏姑娘。”刘文拱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了稳定且优质的药材来源，乡村医馆的根基便将更加牢固。
离开茶肆，走在熙攘的码头边，刘文心情复杂。与苏婉的合作开局顺利，但苏婉最后那句“药材市场动荡，背后似有黑手推动”的提醒，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黑手”与“生死阁”脱不了干系。王彪事件虽暂告段落，但其背后势力对药材资源的掌控野心，已然显现。
正当他思索间，前方一阵喧哗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摊主吵嚷，地上散落着一些药材。
“老东西，识相点！这码头上的药材生意，以后都由‘济世堂’统一收购！你这点破草药，按这个价，爱卖不卖！”为首一个疤脸汉子恶声恶气地说道，将几枚铜钱扔在摊主面前。
那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地上远低于市价的铜钱，满脸愁苦：“这……这价钱连本钱都不够啊！各位爷行行好……”
“不够？那你就烂在手里吧！”疤脸汉子一脚踢散地上的药材，狞笑道，“看以后谁敢买你的药！”
刘文眉头紧锁。“济世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之一，也是医馆联盟的成员。这般强买强卖，横行霸道，与苏婉所言的市场动荡，恐怕正是同一股歪风。
他本不欲多事，但看到老者绝望的神情，脚步不由顿住。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住手！”
刘文循声望去，只见苏婉带着两名药庄护卫，快步走了过来。她面罩寒霜，直视那疤脸汉子：“李三，你们‘济世堂’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这码头交易，何时轮到你们来定规矩？”
那叫李三的汉子见到苏婉，气势顿时矮了三分，显然对苏家有所顾忌，但嘴上仍硬：“苏……苏小姐，这是我们联盟内部的事，您还是别插手为好。”
“联盟？”苏婉冷笑，“便是你们联盟会长在此，也不敢说这清河码头是他家的后花园！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若想用强，我苏家药庄第一个不答应！”
苏婉语气强硬，身后两名护卫也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李三几人见状，心知讨不了好，悻悻地瞪了那摊主一眼，撂下句“走着瞧”，便灰溜溜地走了。
老者连声道谢，苏婉温言安抚了几句，让护卫帮忙收拾散落的药材。
刘文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苏婉的挺身而出，不仅是对弱者的帮扶，更是明确对抗“济世堂”乃至其背后联盟的垄断行径。这无疑会将她自己和苏家药庄，更直接地推到风口浪尖。
苏婉处理完事情，抬头看到刘文，走了过来，脸上寒意已化为淡淡的无奈：“让刘大夫见笑了。如今镇上的药材行当，便是这般乌烟瘴气。”
刘文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敢于直面强权的女子，心中敬意更添一分。他隐隐感到，与苏家的合作，或许将不仅是商业上的互助，更可能成为对抗那股黑暗势力的一个重要支点。
“树欲静而风不止。”刘文望向码头尽头那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缓声道，“苏姑娘，看来我们的合作，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苏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色坚定：“既然风雨欲来，携手同行，总好过独木难支。”
两人相视一眼，虽未再多言，一种基于信任和共同目标的默契，已在无声中悄然建立。然而，他们都清楚，刚刚开始的合作，即将面临的考验，恐怕会比预想的更为严峻。
（第五十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