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秦锋刚喊出声，那道身影已带着滚烫的岩浆破土而出，正是本该被绞成碎片的石井原四郎！
他半边躯体都被能量灼得血肉模糊，暗紫色鳞片碎得七零八落，残存的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截万骨刃，周身黑气虽弱，却透着一股疯狂的死寂。
没等两人反应，石井原四郎已扑至近前，半截骨刃带着岩浆横扫。
秦锋急忙挥刀格挡。
“铛”
一声脆响，他本就脱力的手臂瞬间被震得发麻，长刀脱手飞出，整个人重重撞在一块岩壁上，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连挣扎着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逸尘也被气浪掀得踉跄后退，肩头擦过骨刃，瞬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咳咳……还真是惊险啊。”
石井原四郎晃了晃血淋淋的脑袋，浑浊的绿眼扫过两人，最后落在自己残破的胸腔上。
那里缠着一缕暗绿色的虫丝，丝尾还挂着一只半透明的不死虫，“幸好还剩最后一只母虫藏在心脏里，不然……还真被你们宰了。”
他拖着残破的躯体走向秦锋，每一步都在岩浆上留下滋滋作响的脚印：“你这半步混元的灵力，可是上好的补药。把力量献出来，我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秦锋咬着牙想凝聚灵力，可胸口剧痛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石井原四郎的手抓向自己的天灵盖。
“住手！”
逸尘嘶吼着，忍着肩头剧痛提剑刺来。石井原四郎像是早有预料，侧身避开剑锋的同时，左手猛地探出，精准地攥住了逸尘握剑的手腕。
一股诡异的吸力顺着掌心传来，开始拉扯逸尘体内的灵力。
“仙魔之子？这么赶着送死？”
石井原四郎冷笑，绿眼中满是贪婪，“也好，先吸干你的力量，再解决他！”
逸尘只觉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朝着手腕涌去，意识像被潮水淹没般渐渐模糊。他想挣脱，可石井原四郎的手像铁钳般纹丝不动，吸力反而越来越强，连他的混元灵根都开始微微颤动。
秦锋看得目眦欲裂，拼尽全力想爬起来，可刚撑起上半身，就又重重摔落，只能眼睁睁看着逸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底的灵光一点点黯淡。
“哈哈哈！这仙魔之力果然醇厚！”石井原四郎仰头狂笑，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声突然僵住，攥着逸尘手腕的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不对……这力量……怎么会？！”
逸尘体内的灵力突然变了！
原本泾渭分明的仙力与魔元，竟在吸力的牵引下缠在一起，化作黑白交织的混沌之力，顺着石井原四郎的掌心疯狂涌入他体内。
那股力量刚进入他的经脉，就开始四处肆虐，将他本就残破的躯体搅得剧痛难忍。
“不！我不要了！”石井原四郎惊恐地想松开手，可逸尘的手腕却像长在了他掌心般，怎么也甩不开。
就在这时，逸尘低垂的眼皮猛地抬起。
那双原本清明的眼眸，此刻竟蒙上了一层妖异，眉心也泛起红色魔纹，嘴角勾起一抹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冷冽笑容。
他反手攥紧石井原四郎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属于他的狂傲：
“吸啊……怎么不吸了？”
话音落，逸尘体内的黑白混沌之力暴涨，不再是被石井原四郎拉扯，而是主动顺着掌心涌入对方体内。石井原四郎的惨叫声响彻天地，他的躯体开始不受控地膨胀，残破的鳞片下青筋暴起，皮肤被不断涌入的混沌之力撑得发亮。
“不——！我错了！放过我！”
石井原四郎疯狂挣扎，可逸尘的手却越攥越紧，眉心魔纹越来越亮，连周身都开始萦绕起淡淡的黑气。
“撑死你！”
逸尘另一只手突然抬起，五指成爪，狠狠扣进石井原四郎的胸口。持续不断地输入仙魔之力！
“给我……爆！”
随着一声低喝，石井原四郎体内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飞溅的血肉与黑血，连最后那只不死虫，都在爆炸中被搅成了飞灰。
爆炸的气浪将逸尘掀得后退几步，他踉跄着站稳，眉心的魔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他望着石井原四郎彻底消散的地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了焦岩上。
秦锋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指尖扣着焦岩，一点一点往逸尘身边挪。
终于够到逸尘时，他几乎是瘫倒在对方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先探了探逸尘的鼻息，感受到那缕微弱却平稳的气流时，紧绷的脊背才骤然松了几分，接着又指尖发颤地按上逸尘的手腕，感知到脉搏虽弱却有力地跳动着，秦锋这才彻底卸了劲，往后一靠，重重喘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昏过去了。”他低声呢喃，目光落在逸尘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伤口此刻虽不再流血，却仍能看出之前战斗的凶险。
可比起身上的伤，更让秦锋心头发颤的，是方才逸尘失控的模样。
少年眉心翻出魔纹时那双妖异的眼，连声音都裹着陌生的狂傲，像换了个人。
从前听人说预言，说仙魔之子是注定搅乱鸿蒙的凶兆，他也跟着犯嘀咕：师娘为何偏要把师妹许给这样一个“灾星”？甚至想过找师娘问清楚，就不怕预言应验，不怕这仙魔之子哪天真的失控？
可现在看着昏过去还紧攥着璃尘剑的逸尘，看着周围被混沌之力扫平的不死虫残骸，方才那股力量离自己不过丈远，却没溅到半分余威；再看远处奔来的幸存刀客，身上也没半点仙魔之力误伤的痕迹，秦锋心头猛地一震，突然就懂了。
那些人怕的，不过是逸尘身上那股打破常规的力量。
怕仙魔两族斗了万万年的“合理性”被推翻，更怕逸尘这“仙魔之子”的存在，会让仙魔两族的修士突然醒过来：原来仙和魔，未必只能你死我活；原来凡修，未必只能任人宰割；原来力量从来不是划分高低的尺子。
方才，正是这被他们视作“凶兆”的力量，托着众生的生机，挡住了石井吞噬生灵的邪术，以“杀”止“杀”护了这方天地。
秦锋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低头笑了，笑声里掺着释然，也带着点自嘲：“去他妈的预言。”
“宗主！大帅！”
“秦小子！师侄！”
粗犷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圆真带着几名刀客快步奔来，见焦岩上躺着逸尘、秦锋半靠在岩壁上，脚步瞬间加快。
秦锋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沙哑：“都结束了，石井已除。方才……是大帅立了头功。”
刀客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和泪，有人激动地拍着同伴的肩，天渊刀宗首战告捷，斩了最大的威胁，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快！小伙子们把大帅小心抬回去！”
圆真蹲下身，看着逸尘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肩，又对身后刀客叮嘱，“动作轻些，别碰着他的伤！”
两名刀客立刻解下外袍叠在一起，轻轻将逸尘抬上，跟着大部队往营地走。
秦锋被圆真扶着起身，回头望了眼石井消散的方向，最后跟着人群渐渐远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岩浆河对岸，不远处焦黑岩石后，空气突然扭曲，一道漆黑空间裂缝骤然绽开，边缘缠着细碎乱流，连岩浆热浪都被吸得偏移。
一道身影从中踏出，黑影长袍遮脸，目光落在远去的人群方向，“看来，仙魔之力，终究不好掌握。”
他抬手晃了晃掌心的竹简，正是石井原四郎记录实验的手稿，冷笑道：“不过……石井原四郎的实验数据，倒还有些用处。”
话音落，身影转身踏回裂缝，裂缝瞬间合拢，只留岩浆翻涌声在废墟里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