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晨浪裹着咸腥的风，拍在嶙峋的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沾在沈砚的衣摆上，很快就被海风中的煞气凝成细小的冰粒。他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被黑雾笼罩的海面——那就是归墟秘境的入口，古籍中记载“浪吞日月，魂迷幻境，非血脉纯净者不得入”，此刻黑雾中翻涌的暗紫色煞气，比西荒天裂的更浓，连阳光都透不进去。
“沈砚！”身后传来凌昭的呼喊，带着几分急促与担忧。沈砚回头，见她骑着灵鹿疾驰而来，银纹外袍在风中展开，鸣霄戟斜挎在肩上，眼底满是焦急。他心里一紧，快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青风城需要人守着，你不该离开的。”
“你留张字条就走，我怎么能放心？”凌昭翻身下鹿，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眉头皱起，“归墟秘境凶险，你连个帮手都不找，万一出事怎么办？”她语气带着嗔怪，可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她昨晚看到字条后，一夜没睡，生怕沈砚独自涉险。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的草屑，声音软了几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归墟秘境的幻境会扰人心智，我怕你……”
“怕我拖你后腿？”凌昭打断他，眼神坚定，“我们在南境并肩作战，在西荒共抗妖兽，什么时候需要分彼此？镇魂珠关系到西荒天裂，关系到三界，我本该和你一起找。”她举起鸣霄戟，戟尖的银芒在晨光中闪烁，“况且，有战神之力在，幻境也伤不了我。”
沈砚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里的愧疚更甚——他没告诉凌昭，长老派的煞卫很可能已经在秘境里等着，更没说煞卫的目标是她。可此刻，他实在说不出“你回去”的话，只能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你答应我，一旦遇到危险，一定要先护着自己，别管我。”
凌昭笑着点头，伸手牵住他的手：“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她的指尖温暖，驱散了沈砚掌心的冰凉，可他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未减——他知道，这趟归墟之行，绝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
两人沿着礁石往秘境入口走，越靠近黑雾，煞气就越浓。沈砚从袖中取出两张清煞符，一张贴在凌昭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身上：“这符能暂挡煞气入体，幻境里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当真，跟着我走。”凌昭点头，握紧鸣霄戟，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黑雾。
踏入黑雾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咸腥的海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南境军营的篝火味，熟悉的帐篷搭在不远处，沈砚正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灵草，为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昭昭，下次别这么拼命，妖兽再凶，也该等我一起上。”记忆里的沈砚笑着说，指尖的温度与此刻一模一样。
凌昭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恍惚——这是南境平叛时，她为护百姓被妖兽抓伤的场景，也是她第一次觉得，沈砚的温柔像暖阳，能驱散战场的冰冷。“别停！”沈砚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急促，他伸手拉住凌昭，“这是幻境，用战神之力破它！”
凌昭猛地回过神，指尖凝聚银芒，朝着眼前的篝火挥去。“轰”的一声，篝火与帐篷瞬间消散，周围又恢复了黑雾笼罩的模样，只是煞气比刚才更浓了。“幻境会勾起最在意的回忆，”沈砚的声音带着后怕，“幸好你醒得快，不然会被幻境困住，永远醒不过来。”
凌昭点头，攥紧沈砚的手：“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走神。”两人继续往前走，黑雾中渐渐出现了光点，像是星河落在海面，可仔细一看，那些光点竟是无数细小的幻境碎片——有青风城百姓的笑脸，有玄清尊上的叮嘱，还有她和沈砚在九重天星河下的依偎。
“这些都是你在意的人和事，”沈砚轻声说，“幻境就是想用这些留住我们，别去看，往前冲。”他说着，指尖凝聚蓝色灵力，在两人周围织成一道光罩，挡住那些幻境碎片。凌昭紧跟在他身后，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敢再分神。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黑雾突然散开，眼前出现了一片晶莹的冰原，冰面上倒映着无数人影——竟是长老派来的煞卫！一共五人，都穿着黑色铠甲，脸上蒙着面罩，手里拿着淬了煞气的长刀，正站在冰原中央等着他们。
“是云阶渊的煞卫！”沈砚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他没想到煞卫会来得这么快，还提前守在了秘境深处。凌昭握紧鸣霄戟，战神威压瞬间释放：“你们是来阻止我们找镇魂珠的？”
为首的煞卫冷笑一声，声音沙哑：“沈大人，长老有令，让你即刻带战神回西荒阵眼，若你不肯，我们只好动手了。”他说着，挥了挥长刀，其余四名煞卫立刻散开，将沈砚和凌昭围在中间。
“我不会带她去阵眼！”沈砚挡在凌昭身前，指尖凝聚蓝色灵力，“镇魂珠能压制天裂，根本不需要献祭，你们回去告诉长老，别再痴心妄想！”
“献祭？”凌昭猛地看向沈砚，眼神里满是震惊，“什么献祭？沈砚，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她终于明白，沈砚一直隐瞒的，就是这个——天裂的修补之法，竟然是“献祭”，而献祭的对象，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没想到煞卫会直接说出“献祭”两个字。他回头看着凌昭震惊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首的煞卫抓住机会，挥刀朝着凌昭砍来：“战神大人，别听他狡辩，你本就是补天的祭品，这是你的宿命！”
“休想！”沈砚立刻催动秘术，蓝色光刃挡住长刀，同时对凌昭喊道，“昭昭，别信他们的话，先解决煞卫！”凌昭回过神，压下心头的震惊，鸣霄戟银芒暴涨，朝着旁边的煞卫刺去——不管献祭是真是假，现在必须先打败煞卫，才能再问清楚。
冰原上瞬间爆发激战，煞卫的长刀淬满煞气，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凌昭的战神之力虽能压制煞气，却也被煞卫的围攻逼得节节后退。沈砚一边用秘术辅助，一边留意着凌昭的情况，看到她被两名煞卫夹击，立刻催动禁术“溯灵阵”，蓝色光网将煞卫困住，给凌昭争取了喘息的机会。
“沈砚，你别用禁术！”凌昭看到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心里一紧——她知道沈砚的伤还没好，动用禁术只会加重伤势。她挥戟逼退身前的煞卫，朝着沈砚的方向靠近：“我们合力破了他们的阵型！”
沈砚点头，收回禁术，转而用“缚灵阵”缠住左侧的煞卫。凌昭抓住机会，鸣霄戟横扫，银芒划过煞卫的铠甲，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为首的煞卫见状，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竟是与引煞令相似的“缚神令”，令牌亮起时，一道黑色锁链朝着凌昭的脚踝缠去。
“小心！”沈砚猛地扑过去，将凌昭推开，自己却被黑色锁链缠住了手腕。锁链上的煞气瞬间侵入他的经脉，沈砚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沈砚！”凌昭目眦欲裂，挥戟斩断锁链，扶着沈砚后退：“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经脉？”
“我没事，”沈砚喘着气，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煞卫的目标是你，他们想活捉你去阵眼，我们得尽快找到镇魂珠，离开这里。”他说着，指向冰原深处的一座冰坛——那里泛着淡淡的金光，显然是镇魂珠的气息。
凌昭点头，扶着沈砚往冰坛走。煞卫不肯罢休，再次追上来，为首的煞卫冷笑：“就算你们找到镇魂珠，也没用！长老已经在西荒阵眼设下了‘噬魂阵’，只要战神靠近，就算有镇魂珠，也会被阵眼吸走血脉之力！”
沈砚的脚步一顿，眼底满是难以置信——长老竟然早就设好了后手，就算他找到镇魂珠，也拦不住凌昭被献祭的命运。凌昭察觉到他的异常，握紧他的手：“别听他们的，我们拿到镇魂珠，总能想到办法。”
两人终于走到冰坛前，冰坛中央的水晶棺里，放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珠子泛着温暖的金光，正是镇魂珠。沈砚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珠子，冰坛突然震动起来，周围的冰面裂开无数缝隙，煞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竟是煞卫启动了秘境的守护阵法，想将他们困在冰坛周围。
“快走！”沈砚将镇魂珠塞进凌昭手里，拉着她往秘境出口跑。煞卫在身后紧追不舍，黑色的长刀几乎要劈到凌昭的后背。沈砚回头，催动最后一丝灵力，蓝色光刃朝着煞卫飞去，暂时逼退了他们，可他自己却因灵力耗尽，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凌昭扶住他，将镇魂珠揣进怀里，背起他往出口跑：“我带你出去，别睡！”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未见过沈砚这么虚弱，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他。
沈砚靠在她的背上，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温热的泪水，他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沙哑：“昭昭，对不起……我没告诉你献祭的事，没告诉你长老的计划……我只是想护着你，想找到镇魂珠，让你不用再面对这些……”
“别说了，”凌昭打断他，脚步更快了，“等我们出去，你再慢慢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她背着沈砚，一步步朝着秘境出口的光亮走去，身后的煞卫还在追，周围的煞气还在涌，可她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带着沈砚出去，拿到镇魂珠，阻止献祭，守住他们的未来。
出口的光亮越来越近，凌昭能看到外面的东海浪涛，可就在这时，为首的煞卫突然掷出一枚黑色符咒，符咒在空中炸开，一道黑色屏障挡住了出口。“想走？没那么容易！”煞卫的声音带着冷酷，“长老有令，今日你们要么跟我们回西荒，要么就死在这归墟秘境里！”
凌昭停下脚步，将沈砚放在地上，握紧鸣霄戟，银芒在戟尖暴涨到极致。她看着眼前的黑色屏障，看着身后追来的煞卫，又看了看身边虚弱的沈砚，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就算拼了性命，她也要带着沈砚出去，绝不能让长老的阴谋得逞。
沈砚看着她的背影，伸手从袖中取出最后一张金色符箓——那是云阶渊的“破界符”，能暂时破开任何屏障，是他最后的底牌。他将符箓递给凌昭：“用这个破屏障，我来挡住煞卫，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我不先走！”凌昭摇头，“要走一起走！”
“听话！”沈砚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出去后，拿着镇魂珠去青风城找玄清尊上，让他用镇魂珠压制天裂，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他说着，推了凌昭一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凌昭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是认真的。她接过破界符，咬了咬牙，转身朝着黑色屏障走去。沈砚则握紧手中的剑，朝着追来的煞卫冲去——他要用自己的命，为凌昭争取时间，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煞卫伤害她分毫。
破界符的金光炸开，黑色屏障出现一道裂缝，凌昭回头望了一眼沈砚的背影，泪水终于落下。她知道，沈砚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可她只能按照他的话做，拿着镇魂珠去青风城，等着他回来。
“沈砚，我在青风城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凌昭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完便钻进了屏障的裂缝，消失在秘境出口。沈砚听到她的声音，嘴角牵起一丝微笑，随即握紧剑，朝着煞卫冲去——他答应过凌昭，会回去找她，就绝不会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