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夜风裹着煞气，吹得凌昭的夜行衣猎猎作响。她站在谷口的岩石后，看着沈砚的身影在裂缝旁停留许久，指尖的蓝色灵力一遍遍扫过符文，却始终没有实质性动作——他不像在探查阵眼，反倒像在寻找什么能破坏符文的契机。
凌昭攥紧手中的引煞令，令牌上的寒气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终究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谷中格外清晰。沈砚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是她时，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温和：“怎么还没回去？夜里煞气重，对你身体不好。”
“你不也没回去？”凌昭走到他面前，将引煞令递到他眼前，“这令牌背面的符文，和古籍里记载的‘魂祭阵眼’图案相似，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信任，只剩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盼着沈砚能否认，盼着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
沈砚的目光落在令牌背面的符文上，喉结动了动，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再隐瞒符文的关联已经没用，可“魂祭”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沉默片刻，他才低声道：“云阶渊古籍里提过，引煞令与上古阵眼有关，却没说‘魂祭’……我也是今日看到你手中的令牌，才敢确认。”
这话半真半假，凌昭看得出来，却没有戳破。她收回令牌，转头看向裂缝中的金色符文，声音软了几分：“沈砚，我不是要逼你，只是……天裂关系到三界安危，云阶渊若有办法，为什么不直说？反而派人行刺、毁符文？你若知道什么，哪怕只是一点，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不好吗？”
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的疲惫与脆弱。沈砚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攥紧了拳：“我真的不知道云阶渊的计划，或许……是长老们有顾虑。”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夜色，“明日我传讯回云阶渊，问问长老们的意思，或许能有答案。”
凌昭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的消息。”她转身往谷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沈砚说：“你的伤还没好，别在这里待太久，早点回去休息。”说完，便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沈砚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松了口气，指尖却依旧冰凉。他知道，凌昭已经在怀疑“魂祭”的事了，再拖下去，只会让她更失望。他转身看向裂缝中的符文，指尖的蓝色灵力再次亮起，这一次，他不再掩饰，开始仔细探查符文的排列——他要找到阵眼的薄弱点，在长老派人来之前，毁掉它。
可查探了半个时辰，他却一无所获。上古符文环环相扣，阵眼藏在最深处，若没有云阶渊的秘钥，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毁掉。沈砚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攥紧拳头，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岩石瞬间被煞气蚀出一个坑——他连保护凌昭的办法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对抗使命？
回到城主府时，已是深夜。沈砚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玄清尊上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卷古籍，神色凝重。看到他，玄清开口道：“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进沈砚的房间，玄清将古籍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这是上古战神后裔的血脉记载，你看这里——‘战神血脉与天裂阵眼相连，血脉觉醒时，阵眼会发出金光，若血脉之力注入阵眼，可暂时压制煞气’。”他抬头看向沈砚，“今日黑风谷的符文闪烁，恐怕就是因为凌昭靠近，她的血脉已经与阵眼产生了共鸣。”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凌昭的血脉竟与阵眼有这样的关联——这意味着，长老说的“献祭”并非虚言，凌昭真的是修补天裂的唯一人选。他强装镇定：“尊上的意思是，只要凌昭的血脉之力，就能压制煞气，不用其他办法？”
玄清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古籍只记载了压制之法，却没说彻底修补的办法。但云阶渊如此关注阵眼，恐怕他们知道更残酷的修补之法。”他顿了顿，盯着沈砚的眼睛，“沈大人，老夫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凌昭是九重天的战神，更是老夫的弟子，若云阶渊真要对她不利，老夫绝不会坐视不管。”
沈砚的喉咙发紧，他想告诉玄清真相，想请他帮忙想办法，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长老在云阶渊势力庞大，若玄清出手，只会引发两界冲突，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三界百姓。他只能摇头：“尊上放心，我会护着凌昭，绝不会让她出事。”
玄清看着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古籍递给了他：“这卷古籍你拿着，或许能帮你找到压制阵眼的办法。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初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沈砚拿着古籍，坐在案前，却没有翻开。他知道，玄清已经猜到了大半，只是在给他机会。可他现在，连自己的初心都快守不住了——一边是三界安危，一边是心爱之人，他该怎么选？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飞来一只黑色信鸽，脚上绑着一卷密信。沈砚拆开一看，是长老的笔迹，只有短短几句话：“三日内未探得阵眼，明日将派‘煞卫’前往，届时无需你动手，只需引战神至阵眼即可，若敢阻拦，云阶渊将视你为叛徒，诛你全族。”
“诛你全族”四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砚的心里。他的族人还在云阶渊，长老这是在逼他——要么牺牲凌昭，要么牺牲全族。沈砚攥紧密信，指节泛白，信纸被他捏得皱成一团。他走到窗边，望着凌昭房间的方向，那里的烛火已经熄灭，想来她已经睡了。
他想起南境平叛时，凌昭为了护百姓，不顾自身安危；想起青风城百姓感激的眼神；想起凌昭对他说“我是战神，要护着三界百姓”时的坚定。沈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不能让凌昭死，也不能让族人死，更不能让三界百姓受苦。
他转身回到案前，翻开玄清给的古籍，指尖快速扫过书页，试图找到既能护住凌昭，又能保住族人和百姓的办法。烛火摇曳，映着他疲惫的身影，直到天快亮时，他才在古籍的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小字：“若有上古‘镇魂珠’，可暂代血脉之力注入阵眼，压制天裂百年。”
“镇魂珠”！沈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曾在云阶渊的古籍里见过记载，镇魂珠藏在东海的“归墟秘境”中，只是秘境凶险，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但为了凌昭，为了族人，他必须去试一试。
他立刻起身，将古籍收好，然后走到凌昭的房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敲门。他写下一张字条，贴在凌昭的门上：“昭昭，我去东海一趟，寻找压制天裂的办法，三日内必回，勿念。”写完，便提着剑，快步离开了城主府，朝着东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清晨，凌昭醒来，看到门上的字条，心里的担忧瞬间涌了上来。她不知道沈砚去东海找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她攥紧字条，转身去找玄清——她要和沈砚一起去东海，哪怕只是陪在他身边，也好。
玄清听了凌昭的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东海归墟秘境凶险，你确实该去帮他。老夫会留在青风城镇守，防止云阶渊的人趁机破坏阵眼。你们务必小心，若遇到危险，即刻传讯回来。”
凌昭点头，谢过玄清后，便提着鸣霄戟，骑上灵鹿，朝着东海的方向追去。晨光洒在她的身上，银纹外袍泛着微光，像一道希望的光，划破了清晨的薄雾。她不知道，东海归墟秘境里，不仅有镇魂珠，还有长老派来的煞卫在等着她；她更不知道，沈砚此行，不仅是为了寻找镇魂珠，更是为了替她挡下即将到来的致命危机。
而此刻的沈砚，已经快到东海边界。他望着远处翻滚的海浪，握紧了手中的剑——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凌昭，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