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城主府静得只剩风声，凌昭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拂过玄清给的上古古籍，泛黄的纸页边缘早已磨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上古天裂，凶煞噬界，唯战神后裔以魂为引，祭于阵眼，方得补天”。这行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她心里，让她瞬间想起西荒裂缝边缘的金色符文，想起沈砚近日反常的模样。
她猛地合上古籍，指尖却还在微微颤抖。白日里沈砚问她“若遇无法解决的危机该怎么办”，此刻想来，竟像是在试探什么。还有他对天裂符文的过度关注，对玄清询问秘术符文时的闪躲，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凑起来，渐渐形成一道模糊的阴影——沈砚似乎藏着什么与天裂有关的秘密，而这秘密，或许就和古籍里的“魂祭”有关。
“在看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沈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凌昭抬头，见他穿着件淡蓝色外袍，站在廊下，月光落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单薄。她下意识将古籍往案下藏了藏，强装镇定：“没什么，只是翻翻看玄清师父给的古籍，想找找压制煞气的办法。”
沈砚走进来，目光落在案下露出的古籍边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掩饰过去：“夜深了，你还没休息？明日还要和尊上商议探查天裂的事，别累坏了。”他说着，伸手想帮她整理案上的书卷，却被凌昭轻轻避开——她方才看到，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那是催动云阶渊秘术过度才会有的痕迹，可他今夜明明说要在房里疗伤。
“你呢？”凌昭反问，目光紧盯着他的指尖，“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不在房里休息，反而到我这里来了？”
沈砚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揣进袖中：“只是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他说着，刻意转移话题，指着窗外的星河，“你看今晚的星子很亮，像南境平叛时我们看到的那样。”
凌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星河璀璨，却没了往日的暖意。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沈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从西荒裂缝出现开始，你就不对劲，对天裂符文的关注，对玄清师父的闪躲，还有你指尖的秘术痕迹……你到底在查什么？”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凌昭会如此敏锐。他攥紧袖中的手，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个合理的借口，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喉咙发紧：“我……”他刚想说“只是想帮你找解决天裂的办法”，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凌昭抓起案上的鸣霄戟，沈砚则凝起蓝色灵力，护在她身前。他们悄悄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外看，只见三道黑影掠过庭院，朝着黑风谷的方向飞去，身上裹着与天裂煞气相似的暗黑色气团——显然不是九重天的仙兵，更像是冲着天裂来的。
“是冲着天裂符文来的！”凌昭低声道，就要追出去，却被沈砚拉住。“别冲动，”他声音凝重，“这些人身手不凡，且带着煞气，我们贸然追出去会中埋伏。不如先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凌昭点头，两人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跟在黑影身后。夜色中的黑风谷煞气更浓，黑影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裂缝所在的地方。他们停在裂缝旁，取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亮起时，裂缝边缘的金色符文竟也跟着闪烁起来，像是在呼应。
“是云阶渊的‘引煞令’！”沈砚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几分震惊与愤怒。凌昭转头看他，见他紧盯着那枚令牌，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他显然认识这令牌，可他之前从未提过云阶渊有这样的法器。
不等凌昭追问，那三道黑影突然开始催动秘术，黑色的气团从令牌中涌出，朝着裂缝中的符文扑去。裂缝中的煞气瞬间暴涨，金色符文的光芒越来越暗，像是要被煞气吞噬。“他们想毁掉符文！”凌昭低喝一声，提戟就要冲上去，却被沈砚死死按住肩膀。
“别去！”沈砚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是云阶渊的‘蚀符术’，一旦靠近，煞气会顺着灵力钻进经脉，连镇煞护符都挡不住！”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箓，“我用‘破煞符’干扰他们，你趁机绕到后面，切断他们的秘术连接。”
凌昭点头，按照沈砚的计划，悄悄绕到黑影身后。沈砚将破煞符掷向空中，金色光芒炸开的瞬间，黑影的秘术出现了滞涩。凌昭抓住机会，鸣霄戟的银芒划破夜色，斩断了黑影手中的令牌与裂缝符文的连接。
“谁？！”黑影察觉到异动，转身就要反击，却在看到凌昭的瞬间变了脸色，“九重天战神？！”他们显然没料到会遇到凌昭，对视一眼后，竟直接转身想逃。沈砚早有准备，催动缚灵阵将他们困住，蓝色光网瞬间收紧，将黑影牢牢缠住。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毁掉天裂符文？”凌昭上前一步，战神威压瞬间释放，黑影被压得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刚要开口，突然口吐黑血，身体瞬间化为飞灰——竟是被人下了死咒，一旦被擒就会自毁。
另外两人也紧接着自毁，只留下那枚黑色令牌落在地上，还在泛着微弱的煞气。凌昭捡起令牌，递到沈砚面前：“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认识云阶渊的法器，却从未告诉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失望，方才沈砚的反应已经证明，他与这些黑影背后的势力有关，而这势力，很可能就是云阶渊。
沈砚看着令牌，指尖微微颤抖，心里的防线终于崩塌。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可他该怎么告诉凌昭，这些人是长老派来的？是来逼他尽快找到献祭阵眼的？他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喉咙发苦：“昭昭，我……”
“沈大人，尊上有请。”就在这时，玄清的侍从突然出现在谷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凝重氛围。侍从看了眼地上的煞气痕迹，又看了看沈砚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多问，只是躬身道：“尊上说有要事与二位商议，还请即刻回去。”
凌昭将令牌攥在手里，冷冷地看了沈砚一眼，转身朝着谷口走。沈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灌了铅，只能快步跟上。他知道，玄清突然找他们，大概率是察觉到了云阶渊的动作，而接下来，他必须在凌昭的质疑与玄清的探究中，守住最后一点秘密——他还没找到能护住凌昭的办法，绝不能让她现在知道“魂祭”的真相。
回到城主府，玄清正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案上放着一枚与凌昭手中一模一样的黑色令牌。看到两人进来，他指了指令牌：“这是云阶渊长老的私用令牌，名为‘引煞令’，专门用于操控天裂煞气。方才我察觉到黑风谷有秘术波动，派人去查，竟在谷外发现了这枚令牌的气息，看来云阶渊早已派人盯着西荒天裂了。”
凌昭将手中的令牌放在案上，与玄清的那枚并排，两道黑色气团瞬间缠绕在一起：“方才我们在谷中遇到三道黑影，就是用这令牌催动蚀符术，想毁掉天裂符文，被我们拦下后，他们就自毁了。”她说着，目光转向沈砚，“沈砚说，这是云阶渊的‘引煞令’，他似乎早就认识。”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砚身上，玄清的眼神带着探究，凌昭的眼神带着失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确实认识这令牌，云阶渊古籍中有记载，‘引煞令’可操控煞气，却没想到长老会用它来毁掉天裂符文。”他刻意隐瞒了长老的真实目的，只字不提“献祭阵眼”，可他的声音却在发颤，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解释漏洞百出。
玄清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沈大人，你不必隐瞒。老夫虽不知云阶渊的具体计划，但也能猜到，他们对天裂的关注，绝非‘协助补天’那么简单。”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凌昭，语气凝重，“昭昭，从今日起，探查天裂需格外谨慎，云阶渊的人既然已经出手，恐怕接下来会有更危险的动作，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可再轻易信任他人。”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凌昭点头，却没再看沈砚——她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沈砚的解释、他对云阶渊的维护、他与天裂的关联，这些都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身边这个人。
议事结束后，凌昭独自回了房，将那枚引煞令放在案上，借着烛火仔细观察。令牌背面刻着一道细小的符文，与古籍中“魂祭阵眼”的图案有几分相似，她的心猛地一沉——原来沈砚隐瞒的，或许不只是云阶渊的计划，还有与她宿命相关的真相。
而沈砚站在廊下，望着凌昭房间的烛火，心里满是绝望。方才玄清私下找他，只说了一句话：“沈大人，若你真的在乎昭昭，就别让她走上上古战神的老路。”这句话像警钟，敲醒了他——玄清已经猜到了“魂祭”的事，而凌昭，或许也快发现了。
他转身朝着黑风谷的方向走去，夜色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决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尽快找到献祭阵眼，然后想办法毁掉它——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不能让凌昭成为第二个“上古战神”，不能让她用魂灵去填补那道冰冷的天裂。
黑风谷的煞气在夜色中翻涌，裂缝中的金色符文闪烁不定，像是在等待着宿命的降临。沈砚站在裂缝旁，指尖凝起蓝色灵力，开始仔细探查阵眼的位置。他不知道，凌昭正站在谷口，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引煞令，眼底满是复杂——她想知道真相，却又怕真相会毁掉她与沈砚之间的一切。
夜风卷起两人的衣摆，煞气在他们之间弥漫，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曾经并肩作战的恋人，渐渐推向对立面。而这道屏障背后，是即将揭开的宿命真相，是云阶渊的步步紧逼，是一场注定要以爱对抗天命的残酷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