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城的晨雾还没散尽,城外就传来了振聋发聩的仙乐声——玄清尊上带着九重天的援军到了。凌昭刚洗漱完毕,就听到守将的通报,立刻拉着沈砚往城门赶,脚步轻快了许多,眼底的凝重也淡了几分:“师父来了,探查天裂的事就能更稳妥些,你也不用再硬撑着伤体陪我奔波。”
沈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袖中的手却悄悄攥紧了——玄清尊上知晓上古秘闻,若他察觉到天裂与战神献祭的关联,自己的处境只会更难。他压下心头的不安,快步跟上凌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发烫的玉符,那是长老清晨刚传来的密令:“玄清至,需防其窥破使命,速探天裂内上古符文,确认献祭阵眼位置。”
城门处,玄清尊上正站在云舟船头,一身暗紫色法袍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威严,身后跟着百名披甲仙兵,仙兵手中的长枪泛着银光,将青风城的氛围衬得肃穆起来。看到凌昭与沈砚,玄清的目光先落在沈砚受伤的肩膀上,眉头微蹙:“沈大人伤势未愈,怎可再奔波?”
“劳尊上挂心,”沈砚拱手行礼,语气平稳,“些许轻伤不碍事,青风城危机未除,我理应与战神大人共担。”他说着,刻意避开玄清的目光,转向凌昭,“我们还是先与尊上商议探查天裂的事吧。”
凌昭点头,三人一同前往城主府议事。议事厅内,玄清铺开一张上古舆图,指尖点在黑风谷的位置:“据古籍记载,西荒曾是上古天裂的波及之地,当年上古战神虽修补了主裂缝,却可能留下了次级裂隙,此次出现的煞气,大概率是从次级裂隙中溢出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凌昭与沈砚,“今日探查需格外谨慎,我带十名精锐仙兵随行,沈大人伤势未愈,可留在此地镇守,以防妖兽反扑。”
沈砚心头一紧,立刻开口:“尊上,云阶渊秘术对解读上古符文有奇效,天裂内若有符文,我或许能帮上忙,且我对煞气的感知比寻常仙兵敏锐,留下反而不妥。”他语气坚定,甚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这与平时温和谦逊的模样截然不同,让凌昭微微侧目——她总觉得,自玄清到来后,沈砚就变得有些反常。
玄清盯着沈砚看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探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便一同前往,只是沈大人需谨记,若遇危险,优先自保,不可再为护人损耗灵力。”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沈砚的脸颊微热,低声应下。
半个时辰后,一行十二人骑着灵鹿,朝着黑风谷出发。晨雾已散,阳光洒在谷中,却被浓郁的煞气挡在外面,谷内依旧昏暗,煞气像黑色的藤蔓,缠绕在岩石与树木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凌昭走在最前面,鸣霄戟的戟尖泛着银光,将靠近的煞气驱散,沈砚紧随其后,指尖凝着淡蓝色灵力,看似在探查煞气浓度,实则在寻找长老所说的“上古符文”。
“尊上,你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凌昭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裂缝——那道半尺宽的裂缝比昨日宽了些许,裂缝边缘的岩石上,隐约刻着金色的纹路,纹路扭曲缠绕,像是某种阵法的图案,只是被煞气覆盖,看得不甚清晰。
玄清快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罗盘指针在裂缝上方疯狂转动,最终停在裂缝中央,指针顶端泛着金光:“是上古‘镇魂符文’,当年上古战神用此符文稳固天裂,防止煞气外泄,如今符文黯淡,说明裂隙在扩大,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变。”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目光紧紧盯着裂缝中的符文——那正是长老要他确认的“献祭阵眼”的配套符文!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几乎要碰到裂缝,却被凌昭一把拉住:“小心!煞气太重,会蚀到你!”
凌昭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让沈砚瞬间回过神,他慌忙收回手,勉强笑了笑:“多谢战神大人提醒,我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些,看看能否用秘术激活符文。”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清煞符,刚要扔向裂缝,就被玄清拦住:“不可!此符文与天裂本源相连,强行激活只会加速裂隙扩大,需先找到阵眼,才能稳妥处理。”
沈砚的动作一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好玄清阻止,不然他若真激活了符文,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目的。他收起清煞符,退到凌昭身边,目光却依旧落在裂缝中的符文上,试图记住符文的排列,以便后续传给长老。
凌昭看着他专注的模样,眉头微蹙:“沈砚,你今日怎么总盯着裂缝看?你对这些上古符文很感兴趣吗?”她语气带着疑惑,沈砚与她相处这么久,从未提过对上古秘闻感兴趣,可今日却格外反常。
沈砚心头一慌,连忙掩饰:“只是觉得这些符文很奇特,云阶渊也有类似的秘术符文,我想对比看看,或许能找到压制煞气的办法。”他说着,刻意转移话题,指着远处的一块岩石:“尊上,你看那块岩石,上面的煞气比其他地方重,会不会藏着什么?”
玄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块泛着黑紫色的岩石,便点了点头:“去看看。”三人朝着岩石走去,凌昭落在最后,回头望了眼裂缝中的符文,又看了看沈砚的背影,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沈砚的解释看似合理,可他方才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走到岩石旁,玄清用青铜罗盘探查了片刻,摇了摇头:“只是煞气聚集较多,并无异常。”他说着,突然转头看向沈砚,“沈大人,云阶渊的秘术符文,可否给老夫一观?或许真能找到压制煞气的办法。”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根本没有什么“类似的秘术符文”,方才只是随口编造的借口。他攥紧袖中的手,大脑飞速运转,勉强笑道:“尊上说笑了,云阶渊的秘术符文属族内秘辛,不可轻易外传,还望尊上谅解。”
玄清盯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探究更深了,却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是秘辛,那便罢了。”他转向凌昭,“昭昭,此地煞气越来越重,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不可再深入。”
凌昭点头,转身往回走,沈砚松了口气,紧随其后,却没注意到玄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与凝重——玄清早已察觉沈砚的异常,尤其是他对天裂的过度关注,与云阶渊“使者”的身份格格不入,只是暂时没有证据,不便点破。
回去的路上,沈砚的传音玉符突然震动起来,是长老的密令:“符文已确认,三日内需探得阵眼位置,若玄清阻挠,可动用云阶渊禁术,勿让战神起疑。”玉符的震动带着冰冷的命令,让沈砚的指尖发凉,他悄悄将玉符按在掌心,不让凌昭察觉,心里却像压了块巨石——三日内探得阵眼,还要在玄清和凌昭的眼皮底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他若不做,长老肯定会亲自前来,到时候凌昭只会更早知道真相。
回到青风城时,已是正午,百姓们听说援军到了,都在街道上欢呼,手里捧着刚做好的灵麦饼,往仙兵手里塞。凌昭走在人群中,笑着接过一位孩童递来的饼,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她转头想和沈砚分享,却看到沈砚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黑风谷,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在想什么?”凌昭走过去,将手里的饼递给他,“尝尝,青风城的灵麦饼很好吃。”
沈砚回过神,接过饼,却没有吃,只是攥在手里,目光落在凌昭脸上,眼底满是复杂:“昭昭,若……若以后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你会怎么办?”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还能怎么办?我是战神,自然要护着三界百姓,哪怕付出性命,也不能让他们受煞气侵害。”她说得坚定,眼底闪烁着光芒,那是战神独有的责任感,却让沈砚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看着凌昭明亮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不能说,不能告诉她,她口中的“付出性命”,就是长老口中的“献祭”,就是他此行的使命。他只能勉强笑了笑,咬了一口灵麦饼,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却变得苦涩起来。
夜里,沈砚独自站在城主府的庭院里,望着九重天的星河,袖中的玉符再次亮起,长老的声音带着威胁:“三日内若未探得阵眼,云阶渊将亲自派人前往,届时,战神是否愿意献祭,就由不得她了。”玉符的光芒熄灭,沈砚攥紧玉符,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
他抬头望着星河,想起凌昭白日里坚定的眼神,想起她为百姓担忧的模样,想起两人在南境并肩作战的时光,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深。他突然明白,从他在南境为她挡下妖兽攻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他爱上了自己要引导献祭的战神,爱上了这个注定要为三界牺牲的女孩。
“长老,对不起,”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她死。”他说着,将玉符扔进了庭院的池塘里,玉符沉入水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很快就没了踪影。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使命,却不知道,这只是他与宿命对抗的开始,一场更残酷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等着他和凌昭。
而此刻的凌昭,正坐在灯下,翻看玄清给她的上古古籍,古籍中记载着上古战神献祭的片段,只是文字残缺,只能看到“魂祭补天”“后裔承命”几个字。她皱着眉头,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她总觉得,这段文字与西荒的天裂有关,与沈砚今日的反常有关,却又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她不知道,这本残缺的古籍,即将揭开她宿命的真相,也即将将她和沈砚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