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从阴影中踱步而出,银纹官袍在祭坛幽光中泛着冷硬光泽。他手中托着的狼首金樽微微倾斜,暗红液体在樽内晃动。
十二名银卫如鬼魅般从四面石柱后现身,腰间玉牌与靖王佩饰完全相同。他们呈北斗阵列站定,封住所有退路。
谢昭昭将长剑横在身前,目光扫过银卫阵列。她注意到萧景琰呼吸变得急促,胸口的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前朝血脉,果然是最佳祭品。”赵无极停在五步外,指尖轻敲金樽边缘。狼首双眼突然亮起红光,一道黑气从樽口窜出,如毒蛇般缠上萧景琰手腕。
萧景琰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黑色纹路已爬满他半边脖颈。
崔婉儿欲上前相助,被两名银卫持刀拦住。慕容轩护在太子身前,长矛对准赵无极心口。
“放开他。”谢昭昭剑尖微颤,声音冷得像冰。
赵无极轻笑:“太子妃殿下,您似乎还没认清形势。”他抬手示意,银卫阵列随之变换,玉牌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萧景琰试图站起,黑气却越缠越紧。他胸口纹路开始渗出暗色血珠。
谢昭昭突然收剑入鞘。这个动作让赵无极挑眉。
“你要什么?”她问。
“很简单。”赵无极踱步到祭坛边缘,用脚尖踢开一个空置的金樽,“完成仪式需要五个皇室血脉,现在还差两个。”
太子脸色发白:“你连亲侄子都不放过?”
赵无极转头看他,眼中毫无温度:“陛下,您该庆幸自己还有用处。”
慕容轩突然刺出长矛,直取赵无极后心。一名银卫闪身格挡,刀矛相击迸出火星。另外三名银卫立即补位,将慕容轩逼退。
“年轻人总是太急躁。”赵无极摇头,金樽再次倾斜。萧景琰手腕上的黑气骤然收紧,骨节发出脆响。
谢昭昭向前迈步。银卫立即举刀阻拦,但她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萧景琰身边蹲下。
“先救人。”她低声对崔婉儿说,同时撕下衣摆布料按住萧景琰渗血的胸口。
崔婉儿会意,从袖中取出药瓶。药粉撒在黑色纹路上时发出滋滋声响,纹路蔓延速度稍缓。
赵无极冷眼旁观:“徒劳无功。前朝诅咒唯有血祭可解。”
谢昭昭抬头看他:“这些银卫是靖王旧部?”
这个问题让赵无极眯起眼睛:“聪明。看来你已经发现玉牌的关联。”
“不止玉牌。”谢昭昭按住萧景琰发抖的手臂,“他们的阵列站位,与那日将军械运出城的车队如出一辙。”
太子猛地抬头:“皇叔的银卫参与了军械案?”
赵无极抚掌轻笑:“终于想明白了?可惜太迟。”他指向祭坛中央的五个金樽,“当仪式完成,不仅前朝复辟,所有涉案证据都会随皇宫一起湮灭。”
慕容轩怒吼:“你疯了!这会害死全城百姓!”
银卫阵列突然收缩,将众人围在中心。赵无极走到萧景琰面前,俯身查看他胸口的纹路。
“很痛苦吧?”他轻声说,“当年你母亲也是如此。”
萧景琰瞳孔骤缩:“你认识我母亲?”
赵无极直起身,目光扫过水晶棺椁的残骸:“何止认识。她本该成为复辟后的女帝,却选择为你父亲背叛前朝。”
谢昭昭突然拔出发簪刺向黑气。发簪在触到黑气的瞬间化为齑粉,但萧景琰手腕的束缚明显松动。
赵无极皱眉,金樽再次倾斜。这次黑气分成两股,一股缠向谢昭昭脖颈。
萧景琰突然暴起,徒手扯断腕间黑气。黑色纹路已覆盖他大半胸膛,但他动作反而更加迅猛。
银卫阵列立即应变,七人持刀攻向萧景琰,另外五人守住祭坛出口。慕容轩趁机突破防线,长矛直刺赵无极面门。
赵无极侧身避开,金樽中窜出更多黑气。这些黑气像有生命般绕开银卫,专攻谢昭昭与萧景琰。
崔婉儿撒出更多药粉,药粉与黑气接触时爆出细小火花。太子挥剑砍向黑气,剑身却被腐蚀出缺口。
“没用的。”赵无极后退到祭坛中央,五个金樽开始围绕他旋转,“仪式已经启动,你们阻止不了。”
萧景琰扯开衣襟,露出完全变黑的胸膛。他抓住一缕攻向谢昭昭的黑气,徒手将其捏碎。
赵无极首次露出惊容:“你竟然能抵抗诅咒?”
萧景琰步步逼近,黑色纹路在他脸上蠕动:“因为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母亲从未背叛前朝,她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东西。”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五个金樽同时裂开缝隙。赵无极手中的狼首金樽开始变形,狼首竟活了过来,咬住他手腕。
银卫阵列出现混乱,玉牌共鸣声变得刺耳。慕容轩趁机击倒两名银卫,打开一个缺口。
太子扶起崔婉儿:“先离开这里!”
谢昭昭却冲向祭坛中央,长剑直指赵无极心口。赵无极正与狼首金樽搏斗,无暇躲闪。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的瞬间,萧景琰握住她手腕。
“等等。”他摇头,黑色纹路已蔓延至眼角,“金樽在反噬他。”
狼首金樽彻底活了过来,变成黑气组成的狼形生物。它撕扯赵无极的手臂,鲜血溅在祭坛上。
银卫试图上前救援,但狼形黑气分化出数个小狼,缠住他们手脚。玉牌在狼爪下碎裂,银卫接连倒地。
赵无极跪在血泊中,难以置信地看着狼形黑气:“不可能...我明明掌控了仪式...”
萧景琰走到他面前:“你从未掌控。国师利用你收集金樽,靖王利用你调动银卫,而金樽本身...只是在等待合适宿主。”
狼形黑气突然扑向萧景琰,却在他胸前停下。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将狼形黑气一点点吸收。
赵无极瞪大眼睛:“你...你才是真正的...”
萧景琰抬手按在赵无极额头。黑色纹路顺着他手臂蔓延到赵无极脸上。
“前朝血脉不是祭品。”萧景琰轻声说,“是容器。”
赵无极发出凄厉惨叫,身体迅速干瘪。最后一丝黑气脱离他身体,被萧景琰完全吸收。
祭坛停止震动,金樽化作粉末。银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玉牌尽数碎裂。
太子谨慎地靠近:“景琰?”
萧景琰转身,黑色纹路正从他皮肤上消退。他看向谢昭昭,眼中闪过一抹金色。
“仪式完成了。”他说,“但不是我父亲期望的那种。”
慕容轩踢开脚边的银卫尸体:“这些怎么处理?”
崔婉儿检查最后一个银卫的脉搏:“都死了。像是被抽干生命。”
谢昭昭始终盯着萧景琰:“你吸收了所有金樽的力量?”
萧景琰点头,黑色纹路已完全消失:“现在我才明白母亲的选择。她不愿成为复辟工具,所以带着我隐居。”
祭坛入口突然传来嘈杂脚步声。禁军统领带着大批士兵冲进来,看到满地银卫尸体时愣在原地。
太子上前解释情况,禁军统领脸色越来越凝重。
慕容轩低声对谢昭昭说:“看来宫变刚刚开始。”
萧景琰走到谢昭昭身边,握住她的手。他的体温高得不正常。
“赵无极只是棋子。”他轻声说,“真正的主谋还在暗处。”
谢昭昭反握住他的手,感觉到皮肤下有力量在流动。禁军正在清理现场,太子向他们走来,脸上带着决然。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太子说,“是时候让真正该负责的人付出代价。”
萧景琰与谢昭昭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决心。祭坛出口透进的天光映亮前路,宫墙外的厮杀声正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