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站在东宫密室，盯着刚截获的北戎密信。信上的字迹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萧景琰持剑而入，神色凝重。“兵部侍郎的尸体在护城河找到了。”
她猛然转身，眼中寒光乍现。“零号银卫开始清理痕迹了。”
崔婉儿匆匆赶来，裙角还沾着夜露。“慕容轩传来消息，北戎先锋已到边境。”
谢昭昭将密信投入火盆，火焰瞬间吞噬了羊皮纸。“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萧景琰皱眉。“现在主动出击，会不会太冒险？”
“零号银卫已经动手灭口，说明他们的计划进入最后阶段。”谢昭昭用铁钳拨动炭火，“我们不能再等。”
崔婉儿递上一卷名册。“这是兵部侍郎生前最后接触的人员名单。其中三人今早突然告假离京。”
“派人盯住他们。”谢昭昭扫了一眼名册，“特别是他们的家人。”
萧景琰突然按住剑柄。“有人来了。”
密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侍卫低头禀报：“太子妃，哈鲁尔在押解途中试图自尽，被林将军及时阻止。”
谢昭昭眼神一凛。“他现在情况如何？”
“受了轻伤，已经包扎妥当。林将军加强看守，明日定能押解回京。”
侍卫退下后，谢昭昭沉思片刻。“零号银卫不想让哈鲁尔活着到京城。”
崔婉儿疑惑。“既然要灭口，为何不在黑风峡就动手？”
“因为那时还需要他传递假情报。”谢昭昭走到舆图前，“现在哈鲁尔已经失去价值，反而成了隐患。”
萧景琰明白了她的意思。“零号银卫知道我们截获了使团，故意让我们抓住哈鲁尔。现在又要灭口，说明哈鲁尔知道某些不该知道的事。”
谢昭昭点头。“我们必须赶在下次灭口前，从哈鲁尔口中问出真相。”
她转向崔婉儿。“传信给林啸，让他改变路线，绕道西山小路回京。”
“那条路要多走半天。”崔婉儿提醒。
“但更安全。”谢昭昭指向舆图，“西山小路易守难攻，适合防备伏击。”
崔婉儿立即去传令。
萧景琰留在密室，神色依然凝重。“即使哈鲁尔安全抵达，零号银卫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正要他不安分。”谢昭昭从暗格中取出一枚令牌，“他动得越多，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令牌上刻着银卫特有的徽记，这是从兵部侍郎尸体上找到的。
萧景琰仔细端详令牌。“这是零号银卫的身份令牌？为何会留在现场？”
“故意留下的。”谢昭昭将令牌放在桌上，“他想告诉我们，他无处不在。”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崔婉儿去而复返。“太子妃，刚收到西山驿站的飞鸽传书。林将军的队伍遭遇袭击。”
谢昭昭神色不变。“结果如何？”
“袭击者全部服毒自尽，林将军部下三人轻伤。哈鲁尔安然无恙。”
“袭击者有多少人？”
“十人，都是死士。”崔婉儿递上详细报告，“他们伪装成山匪，但使用的都是制式军械。”
谢昭昭看完报告，递给萧景琰。“零号银卫动用了军中力量。”
萧景琰皱眉。“他能调动死士，说明在军中也有势力。”
“不止如此。”谢昭昭指向报告上的一个细节，“袭击时间拿捏得很准，正好是林将军改变路线后的第一个休息点。”
崔婉儿倒吸一口气。“他知道我们改变了路线。”
“没错。”谢昭昭眼神冷峻，“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下。”
萧景琰握紧剑柄。“东宫有内奸。”
“不一定。”谢昭昭摇头，“零号银卫可能通过其他方式获知消息。比如监视西山驿站的传信鸽。”
她走到窗边，望向宫墙外的夜空。“既然他如此关注哈鲁尔，说明哈鲁尔确实掌握重要情报。”
“要不要再派一队人马接应林将军？”萧景琰提议。
“不。”谢昭昭转身，“我们要给他创造下一次机会。”
崔婉儿不解。“还要让他继续袭击？”
“只有他再次出手，我们才能抓住尾巴。”谢昭昭展开京城布防图，“传令林啸，明日午时从西门入城。”
萧景琰立即反对。“西门市集繁华，人多眼杂，更容易遭遇袭击。”
“就是要让他觉得有机可乘。”谢昭昭在西门位置画了个圈，“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
她开始详细部署。萧景琰率领暗卫埋伏在西门两侧商铺，崔婉儿调动禁军便衣混入人群。各路口设下暗哨，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报告。
部署完毕时，天已微亮。
谢昭昭独自留在密室，再次审视整个计划。她知道零号银卫不会轻易上当，必须让他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漏洞。
她取出一份空白手谕，写下更改入城时间的命令。然后故意将手谕放在显眼处，这才起身离开。
上午时分，崔婉儿匆忙来报。“太子妃，刚才书房遭窃，您放在桌上的手谕不见了。”
谢昭昭毫不意外。“窃贼抓到没有？”
“没有，但留下这个。”崔婉儿递上一枚银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泽。
“见血封喉的毒药。”谢昭昭小心地接过银针，“零号银卫亲自来了。”
“他偷走假手谕，一定会去西门设伏。”萧景琰走进来，“我们是否按原计划进行？”
“当然。”谢昭昭将银针收好，“不过要调整一下部署。零号银卫既然亲自出手，说明哈鲁尔对他极其重要。”
她重新分配人手，重点防守西门附近的制高点。同时派出一支小队在城外接应林啸，确保哈鲁尔安全抵达。
午时将至，谢昭昭亲自前往西门。她坐在临街茶楼的雅间，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西门。
萧景琰在楼下埋伏，崔婉儿在对面商铺策应。一切准备就绪。
午时钟声敲响，城门缓缓打开。林啸的队伍却没有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门街市依然平静。萧景琰派人传来消息，询问是否计划有变。
谢昭昭神色不变。“继续等。”
又过了一刻钟，一队马车终于出现在城门远处。但那不是林啸的押解队伍，而是普通的商队。
崔婉儿匆匆上楼。“太子妃，刚收到消息。林将军改变路线，从北门入城了。”
谢昭昭站起身。“谁下的命令？”
“不清楚。传令兵说是您的口谕。”
谢昭昭立即意识到中计了。“零号银卫看穿了我们的计划。”
她快步下楼，萧景琰已经等在外面。
“北门现在什么情况？”谢昭昭一边上马一边问。
“林将军的队伍确实在北门，但遭遇埋伏。”萧景琰脸色沉重，“哈鲁尔中箭，生死未卜。”
谢昭昭策马向北门疾驰。街道上人群慌乱，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北门处，林啸正在指挥清理现场。几名士兵受伤倒地，医官正在救治。哈鲁尔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箭矢。
“怎么回事？”谢昭昭下马问道。
林啸单膝跪地。“属下该死。收到您的口谕改变路线，谁知在北门遭遇埋伏。”
“那不是我下的命令。”谢昭昭检查哈鲁尔的伤势。箭矢偏离心脏，还有救。
她立即命令医官全力救治。同时让萧景琰封锁北门，搜查可疑人员。
崔婉儿检查了箭矢。“这是军中专用的破甲箭，只有将领级别才能配备。”
谢昭昭接过箭矢，发现箭杆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徽记。她仔细辨认，认出那是前朝皇室暗卫的标记。
“零号银卫是前朝余孽。”她将箭矢递给萧景琰。
萧景琰神色骤变。“前朝暗卫应该早在二十年前就解散了。”
“明面上解散，暗地里重组。”谢昭昭环视四周，“零号银卫不仅与北戎勾结，还统领着前朝暗卫。”
这时，哈鲁尔发出微弱的呻吟。谢昭昭立即俯身。
“金樽...”哈鲁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钥匙...”
谢昭昭追问：“什么钥匙？”
哈鲁尔却再次昏迷。
医官检查后摇头。“他失血过多，需要立即救治。”
谢昭昭命令将哈鲁尔抬回东宫。她则留在现场，继续调查。
在搜查一名袭击者尸体时，萧景琰发现了一枚特殊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狼首，背面却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
“这是前朝国师的印记。”萧景琰认出了那个符号，“零号银卫与前朝国师一脉有关。”
谢昭昭想起那个在二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前朝国师。据说他精通各种秘术，先帝曾多次征召都不肯出山。
如果零号银卫真是国师传人，那他的目的可能不止颠覆朝廷。
返回东宫后，谢昭昭立即查阅前朝典籍。关于国师的记载很少，只提到他擅长机关秘术，曾为先帝设计过皇陵。
崔婉儿带来最新消息。“我们在丞相府附近发现一个秘密据点，里面有大量前朝文献。”
谢昭昭立即前往。这个据点藏在丞相府后街的一间普通民宅内，里面堆满了前朝典籍和手稿。
在翻阅这些文献时，谢昭昭发现了一张皇陵结构图。图上标注着一条从未在任何记载中出现过的密道。
萧景琰辨认出图纸上的标记。“这是国师特有的密文，记载着皇陵的真正秘密。”
“什么秘密？”
“传说皇陵中藏着一件宝物，能够掌控天下。”萧景琰解读着密文，“但需要两把钥匙才能开启。一把是狼首金樽，另一件从未有人见过。”
谢昭昭想起哈鲁尔昏迷前的话。“难道另一把钥匙在零号银卫手中？”
她继续翻阅文献，找到一本国师手札。手札上记载，两把钥匙必须同时使用，缺一不可。
“零号银卫与北戎合作，是为了得到狼首金樽。”谢昭昭恍然大悟，“而北戎愿意合作，也是为了皇陵中的宝物。”
这时，一名暗卫匆匆来报。“太子妃，哈鲁尔醒了。”
谢昭昭立即返回东宫。哈鲁尔已经恢复意识，但依然虚弱。
“你们想要什么？”哈鲁尔警惕地看着谢昭昭。
“真相。”谢昭昭平静地说，“零号银卫是谁？皇陵里到底藏着什么？”
哈鲁尔冷笑。“即使我告诉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计划已经启动，北戎铁骑不日即可兵临城下。”
“但零号银卫要杀你灭口。”谢昭昭指出，“你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价值。”
哈鲁尔眼神闪烁，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谢昭昭继续施压。“与我们合作，你还有活路。否则，零号银卫不会放过你。”
长时间的沉默后，哈鲁尔终于开口。“零号银卫是前朝国师的弟子，真名无人知晓。他与我王约定，取得狼首金樽后共享皇陵宝藏。”
“什么宝藏？”
“传说中能够掌控天下的神器。”哈鲁尔顿了顿，“但国师手札记载，那神器需要皇室血脉才能启动。”
谢昭昭与萧景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意味着零号银卫自己也无法使用那件神器。
“零号银卫现在何处？”谢昭昭追问。
哈鲁尔摇头。“他从不见人，只通过密信联系。但每次传信地点都是城外十里亭。”
谢昭昭立即命人加强十里亭的监视。同时派人继续搜查前朝文献，寻找关于神器的更多记载。
傍晚时分，崔婉儿在文献中发现重要线索。神器名为“天命玺”，据说能预知天下大势，但使用代价极大。
“国师手札提到，每次使用天命玺都会折损寿命。”崔婉儿指着一行小字，“所以历代持有者都英年早逝。”
谢昭昭沉思片刻。“零号银卫不惜与北戎合作也要得到天命玺，所图必然极大。”
萧景琰提出另一种可能。“或许他想用天命玺寻找什么。”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射进一支弩箭，直取哈鲁尔咽喉。萧景琰挥剑击落弩箭，但第二支箭接踵而至。
哈鲁尔胸口中箭，当场毙命。
谢昭昭立即追出，只见一个黑影在宫墙上一闪而过。暗卫们纷纷追击，但那黑影身手极佳，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返回室内，谢昭昭检查那支致命的弩箭。箭杆上刻着与之前相同的徽记。
“零号银卫就在东宫附近。”她放下弩箭，眼神冷峻。
萧景琰已经命令全面搜查东宫，但一无所获。
谢昭昭站在哈鲁尔的尸体前，意识到零号银卫比她想象的还要接近。他能在东宫内来去自如，说明埋伏已久。
“清理哈鲁尔的遗物。”她命令道，“任何纸片都不要放过。”
在哈鲁尔的衣襟内，他们找到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北戎文写着一行小字：月圆之夜，皇陵相见。
谢昭昭握紧纸条。看来零号银卫已经等不及了。
她命令加强皇陵守备，同时调集可靠兵力在皇陵周围设伏。
“这次一定要抓住他。”谢昭昭对萧景琰说。
萧景琰点头，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明知我们已经察觉，为何还要冒险现身？”
谢昭昭也有同样的疑问。零号银卫行事谨慎，不会无故冒险。除非...皇陵之约另有目的。
她重新审视那张纸条，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携金樽至，否则玉石俱焚。
“他要的是狼首金樽。”谢昭昭明白了，“哈鲁尔一死，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皇陵。这是最后的机会。”
“要不要带金樽去？”萧景琰问。
“带。”谢昭昭毫不犹豫，“但不会是完整的那尊。”
她命令工匠连夜仿制一尊假金樽，务必做到以假乱真。
午夜时分，一切准备就绪。谢昭昭站在东宫庭院中，望着空中那轮渐圆的月亮。
萧景琰来到她身边。“所有埋伏都已到位。”
谢昭昭点头，但心中的不安依然挥之不去。零号银卫太过狡猾，这次皇陵之约恐怕不会顺利。
她想起国师手札上关于天命玺的记载：得此物者得天下，但天下未必得此物者。
这句话似乎暗示着什么。谢昭昭决定再去查阅前朝文献，寻找更多线索。
在文献库中，她找到一本破旧的笔记。笔记主人是前朝一位史官，记载了国师临终前的预言：双月同天，神器现世，得之者非真命，天下必将大乱。
谢昭昭反复咀嚼这段话。双月同天是指月圆之夜？得之者非真命又是什么意思？
她带着疑问走出文献库，迎面撞见匆匆赶来的崔婉儿。
“太子妃，刚收到边境急报。北戎大军突然向前推进，预计两日内即可抵达边境。”
谢昭昭神色一凛。“比预计的又提前了。”
“还有...”崔婉儿压低声音，“我们在丞相府附近的据点被毁了。所有前朝文献都被焚毁。”
谢昭昭握紧手中的笔记。幸好她带出了这本。
零号银卫在清除所有线索，为最后的行动做准备。月圆之夜的皇陵之约，将是决胜的时刻。
她望向空中那轮明月，计算着距离月圆还有多久。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前往皇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