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站在东宫密室的烛光下，银卫名录与北戎盟书在她手中微微发颤。她来回踱步，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
“零号银卫已经潜入京城。”她停下脚步，将两份文书重重放在石桌上，“赵无极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对手一直藏在暗处。”
萧景琰站在北境舆图前，手指划过边境线。“北戎左贤王三个月前就派出了使团，名义上是商谈边境贸易，实则为突袭做准备。”
崔婉儿捧着最新密报匆匆而入，裙摆带起一阵凉风。“礼部刚收到的文书，北戎使团提前入境，比原定时间早了整整一个月。”
谢昭昭快步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慕容氏旧部的领地。“他们要借道这里，在秋收前发动突袭。北境三州一旦失守，京城门户大开。”
萧景琰的剑鞘重重敲在舆图上。“必须阻止他们。”
“使团现在到哪了？”谢昭昭转向崔婉儿。
“已过雁门关，预计三日后抵达京城。”崔婉儿展开密报，“使团共五十人，带队的是北戎左贤王的心腹哈鲁尔。”
谢昭昭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一处峡谷。“黑风峡，这是使团进京的必经之路。”
萧景琰立即明白她的意图。“你要截获使团？”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谢昭昭眼神坚定，“零号银卫既然已经潜入，说明他们的计划即将启动。我们必须抢在前面。”
她转向萧景琰。“传令林啸，率领禁军精锐即刻出发，在黑风峡设伏。记住，我要活口，特别是使团首领哈鲁尔。”
萧景琰点头，立即转身去传令。
崔婉儿担忧地皱眉。“截杀使团，这等于向北戎宣战。朝中那些老臣一定会反对。”
“他们已经在宣战了。”谢昭昭拿起北戎盟书，“这份盟书上盖着前朝玉玺，说明零号银卫不仅与北戎勾结，还与前朝余孽有联系。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的全部计划。”
她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卷边防图。“黑风峡地势险要，适合伏击。林啸熟悉那里，交给他最合适。”
萧景琰返回密室，脸色凝重。“林啸已经出发。但他提醒我们，零号银卫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谢昭昭并不意外。“零号能自由出入东宫，说明他在宫中眼线众多。但我们不得不冒险。”
她展开边防图，指向黑风峡两侧的山崖。“让林啸分兵两路，一路堵住峡谷入口，一路占领制高点。务必全歼使团，不能放走一人。”
“使团覆灭的消息传回北戎，左贤王一定会提前发动进攻。”萧景琰指出风险。
“所以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谢昭昭目光扫过密室中的两人，“必须在北戎得知使团覆灭前，从哈鲁尔口中问出他们的全部计划。”
崔婉儿突然想起什么。“工部地下密道的图纸显示，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零号银卫很可能通过那条密道传递消息。”
谢昭昭立即起身。“带我去看那条密道。”
三人穿过东宫庭院，来到工部后院的一处废弃仓库。崔婉儿移开一堆杂物，露出地道的入口。
“这条密道通往城外十里亭。”崔婉儿举着烛台率先进入，“零号银卫很可能在这里与北戎使者接头。”
密道内空气潮湿，石壁上长满青苔。谢昭昭仔细观察地面，发现几处新鲜的脚印。
“有人刚从这里经过。”她蹲下身，用手指测量脚印的深浅，“至少两人，一高一矮。”
萧景琰握紧剑柄。“要追吗？”
谢昭昭摇头。“已经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确保林啸成功截获使团。”
他们继续向前，在密道中段发现一个隐蔽的石室。石室内有一张石桌，桌上散落着几张信纸。
谢昭昭捡起信纸，上面是用北戎文写的密信。“这是零号银卫与北戎的往来信件。看来这里是他传递消息的中转站。”
崔婉儿辨认着信上的内容。“信上说，使团携带重要信物，务必安全送达京城。”
“什么信物？”萧景琰追问。
“信上没有明说，只提到‘狼首金樽的另一半’。”崔婉儿继续解读。
谢昭昭想起赵无极府上那尊破碎的狼首金樽。“原来那金樽是一对。零号银卫手中还有另一尊。”
他们继续搜查石室，在墙角发现一个暗格。暗格内藏着一本薄册，封面没有任何标记。
谢昭昭翻开册子，里面记录着朝中大臣的隐私和把柄。“这是零号银卫的筹码。他利用这些控制朝中官员。”
萧景琰接过册子快速翻阅。“兵部侍郎、户部尚书、礼部员外郎...几乎半个朝廷都在他的掌控中。”
“难怪他能自由出入皇宫。”谢昭昭合上册子，“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在他察觉之前先发制人。”
他们离开密道时，天色已近黄昏。谢昭昭直接返回东宫书房，开始部署下一步行动。
“婉儿，你去查册子上这些官员的近况，特别是他们最近与什么人来往。”谢昭昭递过那本册子，“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崔婉儿接过册子，郑重地点头。
“景琰，你负责监视十里亭。零号银卫一定会去那里确认使团是否安全。”谢昭昭又转向萧景琰，“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逮捕。”
萧景琰领命而去。
谢昭昭独自留在书房，再次展开北境舆图。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边境线，思考着北戎可能发动进攻的地点。
“秋收前...”她喃喃自语，“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啸的亲信匆匆而入。“太子妃，林将军已抵达黑风峡，伏击准备就绪。”
谢昭昭抬头。“告诉他，务必生擒哈鲁尔。另外，搜查使团行李，找到那尊狼首金樽。”
亲信领命退下。
夜幕降临，谢昭昭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的点点灯火。京城的平静表象下，暗流汹涌。零号银卫、北戎使团、前朝余孽...各方势力在这座城市里暗中角力。
崔婉儿返回时已是深夜，脸上带着疲惫。“查清楚了，册子上的官员最近都收到过匿名信件。内容不明，但之后他们的行为都有所改变。”
“什么样的改变？”谢昭昭转身。
“有的突然称病不出，有的开始转移家产，还有的暗中与家人告别。”崔婉儿语气沉重，“他们似乎在准备一场大变故。”
谢昭昭眼神一凛。“零号银卫在准备清除异己。一旦北戎进攻，他就会在京城内部发动清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鸟鸣。那是萧景琰约定的暗号。
谢昭昭快步走出书房，萧景琰已经等在庭院里。
“十里亭有动静。”萧景琰压低声音，“一个蒙面人在那里停留片刻，留下标记后迅速离开。”
“你跟踪他了吗？”
“跟到丞相府后墙，他消失了。”萧景琰神色凝重，“零号银卫可能就藏在丞相府附近。”
谢昭昭沉思片刻。“赵无极被捕后，丞相府一直空着。零号银卫很可能利用那里作为藏身之处。”
“要搜查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谢昭昭摇头，“我们要等他自投罗网。”
第二天清晨，林啸的信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谢昭昭在东宫接见了他。
“太子妃，任务完成。”信使单膝跪地，“使团全军覆没，生擒哈鲁尔等三人。缴获狼首金樽一尊，还有北戎左贤王的亲笔密信。”
谢昭昭接过信使呈上的金樽和密信。金樽与赵无极府上那尊一模一样，只是狼眼镶嵌的宝石是蓝色的。
密信上用北戎文写着进攻计划和具体时间。谢昭昭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沉。
“北戎计划在月圆之夜发动进攻。”她将密信递给萧景琰，“左贤王亲自率领五万铁骑，分三路进攻北境三州。”
萧景琰看完密信，眼神冷峻。“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早十天。”
“哈鲁尔交代了什么？”谢昭昭问信使。
“他说零号银卫会在进攻前夜在京城发动叛乱，打开城门迎接北戎军队。”
谢昭昭与萧景琰交换了一个眼神。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急。
“林将军正在押送哈鲁尔回京，预计明日抵达。”信使补充道。
谢昭昭点头。“告诉林啸，加强戒备，防止北戎派人劫囚。”
信使退下后，谢昭昭立即召集心腹部署防御。她派兵加强京城各门守备，同时暗中监视那些被零号银卫控制的官员。
傍晚时分，崔婉儿带来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兵部侍郎今日未上朝，家中仆人说他一早出门后就再未归来。
“他的府上搜过了吗？”谢昭昭问。
“搜过了，找到一封绝笔信。”崔婉儿递上一封信，“信上说，他愧对朝廷，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谢昭昭展开信纸，仔细查看。“这不是自杀，是灭口。零号银卫在清除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
她快步走到书案前，开始写手谕。“立即加强所有官员的护卫，特别是册子上列出的那些人。”
夜幕再次降临时，谢昭昭站在东宫最高处，眺望整座京城。点点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萧景琰来到她身边。“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部署完毕。”
谢昭昭没有回头。“景琰，你说零号银卫此刻在做什么？”
“他应该在准备最后的行动。”
谢昭昭转身面对他，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不，他在等。等一个最适合出手的时机。”
“什么时机？”
“等我们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谢昭昭望向丞相府的方向，“最高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萧景琰握紧剑柄。“你认为他在引诱我们出手？”
谢昭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他一份刚收到的密报。“边境哨所传来的消息，北戎军队开始向边境集结。”
萧景琰快速浏览密报，脸色骤变。“比预计的还要快。”
“因为我们截获了使团，他们不得不提前行动。”谢昭昭语气平静，“零号银卫的计划一直在顺利进行，即使我们截获使团，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你怎么知道？”
谢昭昭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这是在哈鲁尔身上发现的，用大晋文字写的：'猎物已入网'。”
萧景琰接过字条，手指微微发颤。“他早知道我们会截获使团。”
“没错。”谢昭昭望向远方的黑暗，“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而现在，我们都已经在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