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将玉玺收入袖中,与萧景琰并肩走出玄武门。晨光刺破云层,照亮她袖口的暗红血迹。
“赵无极此刻应在丞相府。”萧景琰按住剑柄,“禁军已控制各主要街道。”
谢昭昭点头。“他跑不了。”
崔婉儿从后方快步追上。“七银卫余党尚未清剿完毕,此时去丞相府是否太急?”
“正因如此,才要速战速决。”谢昭昭脚步未停,“趁他们阵脚大乱。”
林啸带着一队禁军在前方开路。皇城街道异常安静,百姓门窗紧闭。偶尔有巡逻士兵经过,见到谢昭昭纷纷行礼。
丞相府朱门紧闭,门前石狮沾着露水。萧景琰示意禁军包围府邸,自己上前叩门。
门缓缓开启,老管家躬身相迎。“丞相已等候多时。”
谢昭昭迈过门槛,萧景琰紧随其后。庭院深深,不见一个侍卫。
正厅内,赵无极独自坐在紫檀木案后,手中把玩一尊狼首金樽。金樽在晨光下泛着暗沉光泽,狼眼镶嵌的宝石猩红如血。
“太子妃好手段。”赵无极抬头,唇角带笑,“一夜之间,慕容氏百年谋划付诸东流。”
谢昭昭从袖中取出玉玺,重重掷在案上。金樽被震得翻滚落地,狼首与杯身断裂。
“比不得丞相通敌卖国的胆识。”她声音冰冷。
赵无极看着碎裂的金樽,笑意未减。“北戎工艺,不堪一击。”
萧景琰突然拔剑,剑锋直指赵无极咽喉。几乎同时,四名暗卫从梁上跃下,将丞相团团围住。
“活捉。”萧景琰按住谢昭昭已抬起的手腕,她指尖夹着的银针缓缓收回袖中。
赵无极面不改色,指尖轻推剑锋。“太子妃想知道什么?”
谢昭昭走近一步,目光扫过地上金樽碎片。“七银卫背后,是谁在操纵?”
“慕容氏不过是棋子。”赵无极从容整理衣袖,“真正的棋手,从来不在明处。”
崔婉儿从门外走入,手中捧着几封密信。“在书房暗格找到的,都是与北戎往来的书信。”
谢昭昭接过最上面一封,展开扫了一眼。“承诺割让北境三州,换北戎铁骑助你登基。丞相好大的手笔。”
赵无极终于收敛笑意。“成王败寇。”
“那些银面人不止七个。”谢昭昭将密信掷回案上,“慕容远临死前说了句有趣的话。”
萧景琰的剑锋又逼近半分。“说清楚。”
赵无极仰头大笑。“你们以为赢了?这才刚刚开始。”
林啸从侧门匆匆进入,对谢昭昭低语几句。谢昭昭眼神微变,转向赵无极。
“工部地下密室,藏着什么?”
赵无极嘴角抽搐一下。“不知太子妃所指何事。”
“昨夜暗渠之战,七银卫出现得太过巧合。”谢昭昭踱步至案前,“楚怀远——或者说慕容远,他工部出身,对地下结构了如指掌。但他临死前说,有些通道连他都不知晓。”
萧景琰剑尖挑开赵无极衣领。“最后问一次,密室在哪?”
赵无极闭目不语。谢昭昭对崔婉儿示意,崔婉儿立即带人前往工部。
片刻沉寂中,谢昭昭拾起地上狼首金樽的碎片。“北戎狼首,大晋龙纹。丞相早已选好新主?”
赵无极睁眼,目光阴沉。“大晋气数已尽,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你与北戎勾结,假意扶持慕容氏复国,实则为自己铺路。”萧景琰剑锋压下,“一石二鸟。”
谢昭昭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墙边书架前。她按动隐蔽机关,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暗室。
暗室内空无一物,唯有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银制面具。面具额间刻着数字“零”。
“零号银卫。”谢昭昭拿起面具,“果然不止七个。”
赵无极脸色终于变了。“你怎会知道机关……”
谢昭昭转身面对他。“我母亲是长公主,她去世前留给我的不止是玉玺。”
萧景琰制住试图挣扎的赵无极。谢昭昭走近,直视丞相双眼。
“零号是谁?”
赵无极咬牙。“杀了我也不会说。”
“我不需要你说。”谢昭昭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册子,“工部密道全图,母亲留下的。所有密室位置,一清二楚。”
崔婉儿此时返回,脸色凝重。“工部密室是空的,但有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
谢昭昭点头。“零号已经转移了。”
她走到赵无极面前,声音压低。“你不过是摆在明面的傀儡,真正的主使从未现身。北戎、慕容氏,都是幌子。”
赵无极瞳孔微缩。
萧景琰将他双手反剪,绑上特制镣铐。“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禁军上前押走赵无极。丞相经过谢昭昭身边时,突然低语:“他就在你们中间。”
谢昭昭面无表情。“我知道。”
赵无极被带离后,萧景琰走近。“他最后那句话……”
“扰乱人心罢了。”谢昭昭走向门口,阳光照在她脸上,“朝中还有他们的眼线,这是事实。”
林啸清点完丞相府文书,前来汇报:“找到几封未寄出的密信,收信人都是北戎左贤王。”
谢昭昭接过信件扫视。“左贤王……三个月后要求使?”
“正是。”林啸点头,“据说是来商谈边境贸易。”
萧景琰冷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谢昭昭将信件交给崔婉儿。“收好,这些都是证据。”
她走出丞相府,禁军已在门外列队。百姓远远围观,窃窃私语。
“张贴安民告示。”谢昭昭对林啸道,“就说丞相赵无极通敌卖国,现已伏法。”
萧景琰站在她身侧。“零号银卫,你真有线索?”
谢昭昭望向皇城方向。“母亲留下的册子里,有个地方我一直没想明白。”
“何处?”
“东宫。”她轻声道,“册子上标注东宫地下有密室,但我查过多次,一无所获。”
崔婉儿跟上来。“会不会是记载有误?”
“母亲从不出错。”谢昭昭目光深沉,“除非……密室入口不在东宫内部。”
萧景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你是说……”
“连通东宫的地下通道,不止我们昨夜走的那一条。”谢昭昭转身,“回宫。”
众人护送谢昭昭返回东宫。经过一夜激战,宫人正在清理战场痕迹。几名受伤的暗卫在偏殿接受医治。
谢昭昭直接前往书房。她推开书架,露出后面墙壁。墙上挂着一幅江山社稷图,她伸手在图后摸索。
“母亲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指尖触到一处凹凸,“也最容易被忽视。”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萧景琰立即持剑在前,率先进入。
阶梯尽头是一间宽敞密室,四壁皆是书架,中央长案上堆满卷宗。烛台还散发着余温。
“刚离开不久。”萧景琰检查烛台,“不超过半个时辰。”
谢昭昭翻阅案上卷宗,脸色渐沉。“这些是各地驻军布防图,还有朝中大臣的把柄。”
崔婉儿抽出一封信。“这是……与北戎王庭的盟书?”
盟书末尾盖着鲜红印章,图案是狼首与飞鹰交错。
“北戎国玺。”谢昭昭辨认出来,“还有另一个印章……”
萧景琰凑近细看,眼神骤冷。“前朝玉玺。”
谢昭昭继续翻找,在案底暗格中发现一本名册。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银卫名录”。
她快速翻阅,前七页是已知的七银卫,第八页开始是陌生名字和身份。直到最后一页,只有一个代号“零”,身份栏空白。
但那一页右下角,沾着一点尚未干透的墨迹,隐约是个未写完的字。
谢昭昭用手指轻抚墨迹,抬头与萧景琰交换眼神。
“他确实刚走。”她合上名册,“而且匆忙中留下了线索。”
萧景琰已检查完密室出口。“通向宫外,追不上了。”
谢昭昭并不意外。“他既然能自由出入东宫,对这里了如指掌,就不会轻易被追上。”
她拿起那本名册,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墨迹上。
“但我们已经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哪里。”
萧景琰皱眉。“何处?”
谢昭昭将名册收入怀中,转身走向密室出口。
“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