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号弹的光芒映在谢昭昭眼中，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暗器。萧景琰将更漏推至案前，铜制刻度指向子时三刻。
“与林啸所言完全一致。”萧景琰声音低沉。
书房门被推开，崔婉儿发间沾着夜露快步走入。“东宫精锐已埋伏在朱雀街，但北戎密探混进了礼部车马队。”
谢昭昭突然扯下案头地图，指尖点在皇城地下暗渠处。“放弃正面迎战，改走暗渠。”
萧景琰皱眉。“暗渠年久失修，风险太大。”
“正因如此，他们绝不会防备。”谢昭昭指尖划过暗渠路线，“从这里可以直通东宫侧殿。”
崔婉儿凑近细看。“需要有人引开注意。”
“让朱雀街的伏兵制造动静。”谢昭昭卷起地图，“萧景琰带一队人随我进暗渠，婉儿留在外面策应。”
萧景琰按住剑柄。“林啸提到的七银卫尚未现身。”
“所以更要速战速决。”谢昭昭取出东宫令牌，“传令下去，所有人按新计划行动。”
命令迅速传达。谢昭昭与萧景琰带着十名精锐暗卫离开书房，楚怀远守在门外。
“太子妃，让我同去。”楚怀远上前一步，“我熟悉工部结构，暗渠入口就在附近。”
谢昭昭略一颔首。“带路。”
众人穿过回廊，夜色中隐约传来兵器碰撞声。崔婉儿站在台阶上目送他们离去，手中紧握信号烟。
楚怀远引着他们绕到工部后墙，推开一处伪装成石堆的暗门。潮湿霉味扑面而来，台阶向下延伸进黑暗。
萧景琰率先持火把进入，谢昭昭紧随其后。暗渠内积水没踝，石壁布满青苔。
“这条暗渠通往东宫酒窖。”楚怀远低声道，“前朝修建，知道的人不多。”
暗渠曲折向前，水声滴答回荡。萧景琰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传来细微脚步声。
谢昭昭袖中暗器蓄势待发。脚步声渐近，火把照亮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七银卫。”萧景琰剑已出鞘。
银面人身后又出现六道身影，全部戴着相同面具。他们手持弯刀，站位封住去路。
楚怀远后退半步。“他们怎么知道……”
谢昭昭冷笑。“看来有人报信。”
七银卫同时进攻，弯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萧景琰迎战为首两人，剑锋与弯刀相撞迸出火星。
暗渠狭窄，十名暗卫结阵防御。谢昭昭看准时机，袖中暗器射向侧方银面人手腕。银面人闪避及时，暗器钉入石壁。
“留活口。”谢昭昭下令。
萧景琰剑势一变，改刺为拍，击中一名银面人肋下。银面人闷哼后退，面具歪斜露出下颌疤痕。
楚怀远突然冲向石壁某处。“这里有机关！”
他按下隐蔽石块，暗渠一侧打开缺口。谢昭昭毫不犹豫跃入，萧景琰紧随其后。缺口在暗卫全部进入后闭合，将七银卫隔绝在外。
新通道更加狭窄，众人只能弯腰前行。谢昭昭擦过脸颊血迹，方才混战中被刀风所伤。
“你受伤了。”萧景琰注意到她脸上血痕。
“小伤。”谢昭昭继续前进，“楚怀远，解释一下。”
楚怀远在队伍中间喘息。“我不知七银卫会出现。”
“那机关呢？”谢昭昭头也不回，“你似乎对这里很熟。”
楚怀远沉默片刻。“我曾是工部匠人，参与过暗渠修缮。”
通道尽头出现光亮，隐约传来人声。谢昭昭示意众人停下，小心靠近出口。
出口外是东宫酒窖，数十个酒桶排列整齐。两名北戎装束的男子正在搬运木箱，箱中装满兵器。
“礼部车马队送来的。”其中一人低声道，“子时三刻动手。”
谢昭昭与萧景琰交换眼神。萧景琰打了个手势，暗卫分成两队包抄。
谢昭昭率先跃出，袖中暗器射中一人膝盖。另一人刚要呼喊，被萧景琰从后制住。
“多少人？”谢昭昭踩住受伤密探的胸口。
密探咬牙不答。萧景琰剑尖抵住他咽喉。“说。”
“三十人……混在礼部车队……”密探艰难开口，“目标东宫书房……”
谢昭昭皱眉。“书房有什么？”
密探眼神闪烁。“太子……”
萧景琰剑尖微沉，血珠渗出。“说实话。”
“传国玉玺……”密探终于崩溃，“赵无极要玉玺……”
谢昭昭眼神骤冷。玉玺确实藏在东宫书房暗格，这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楚怀远从酒桶后走出。“必须阻止他们。”
谢昭昭看向他。“你带五人去书房保护玉玺，其他人随我去前殿。”
萧景琰按住她手臂。“太危险。”
“北戎密探必须清除。”谢昭昭语气坚决，“玉玺更重要。”
楚怀远带着五名暗卫匆匆离去。谢昭昭与萧景琰带着剩余人手赶往东宫前殿。
殿外传来打斗声，崔婉儿安排的伏兵已与北戎密探交上手。谢昭昭登上台阶俯瞰，只见二十余名北戎装束的武者正在突围。
“一个不留。”谢昭昭下令。
暗卫加入战局，局势瞬间逆转。萧景琰护在谢昭昭身侧，剑锋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一名北戎密探突然掷出飞刀，直取谢昭昭面门。萧景琰挥剑格开，反手刺穿对方肩膀。
“留活口！”谢昭昭高喊。
萧景琰剑势收住，挑飞对方兵器。两名暗卫上前制住受伤密探。
战斗很快结束，北戎密探全部伏诛或被捕。谢昭昭走下台阶，检查尸体装束。
“确实是礼部车马队的服饰。”她扯下一块腰牌，“赵无极的手笔。”
崔婉儿从廊柱后走出，衣袖染血。“七银卫突破了朱雀街防线，正在往这边来。”
萧景琰握紧剑柄。“楚怀远那边没消息。”
谢昭昭望向书房方向。“去看看。”
众人赶到书房时，门扉洞开，五名暗卫倒在血泊中。楚怀远不见踪影，书房内一片狼藉。
暗格已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谢昭昭蹲下检查暗卫伤口。“一剑毙命，高手所为。”
萧景琰查看窗外。“没有打斗痕迹，内鬼。”
崔婉儿拾起地上一块银色面具碎片。“七银卫来过了。”
谢昭昭站起身，目光扫过空荡暗格。“玉玺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拿走了它。”
远处传来脚步声，林啸扶着门框喘息。“楚怀远……他带着玉玺往玄武门去了。”
萧景琰瞬间转身。“他是内应？”
林啸点头。“我听见他和银面人交谈……他是慕容氏旧部。”
谢昭昭唇角微扬。“果然。”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打开，里面正是传国玉玺。“暗格里的只是仿品。”
众人怔住。谢昭昭合上锦盒。“真的一直在我身上。”
崔婉儿松口气。“现在怎么办？”
谢昭昭走向门口。“去玄武门，该收网了。”
玄武门前火把通明，楚怀远被数十名禁军围在中央。他手中捧着仿制玉玺，对面站着七名银面人。
谢昭昭登上城楼，萧景琰与林啸护卫两侧。
“楚怀远，或者该叫你慕容远？”谢昭昭声音清晰传遍广场。
楚怀远抬头，眼中闪过诧异。“你早知道？”
“从你‘救’出林啸开始。”谢昭昭俯视着他，“工部密道太顺利了。”
七银卫中走出一人，摘下面具露出年轻面容。“慕容轩，幸会太子妃。”
谢昭昭毫不意外。“慕容氏最后的血脉。”
慕容轩微笑。“玉玺交出来，可以留你全尸。”
谢昭昭举起真玉玺。“想要就来拿。”
七银卫同时跃起，直扑城楼。萧景琰挥剑迎上，林啸也拔刀出战。
楚怀远——慕容远站在原地未动。“为什么怀疑我？”
“你太配合。”谢昭昭淡淡道，“每个‘线索’都恰到好处。”
慕容远苦笑。“低估你了。”
崔婉儿突然射出信号烟，夜空亮起绿色光芒。玄武门外传来马蹄声，东宫精锐骑兵冲入广场。
慕容轩脸色微变。“有埋伏！”
谢昭昭握紧玉玺。“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混战中，慕容远突然冲向谢昭昭。萧景琰回身阻拦，剑锋相交。
“你骗了我。”慕容远盯着谢昭昭，“从始至终。”
谢昭昭摇头。“是你先骗了我。”
慕容轩突破防线跃上城楼，弯刀直取谢昭昭手中玉玺。谢昭昭侧身闪避，袖中暗器激射而出。
暗器击中慕容轩手腕，弯刀脱手。萧景琰及时赶到，剑尖抵住他咽喉。
七银卫见首领被制，纷纷停手。东宫精锐迅速控制场面。
谢昭昭走到慕容轩面前。“赵无极答应你们什么？”
慕容轩冷笑。“复国。”
“用北戎铁骑复国？”谢昭昭拾起弯刀，“引狼入室。”
慕容远突然大笑。“这王朝早就烂透了！慕容氏才是正统！”
谢昭昭将玉玺收入怀中。“正统不在于血脉，在于民心。”
萧景琰押着慕容轩走下城楼。林啸清点俘虏，崔婉儿安排善后。
慕容远被两名暗卫押着经过谢昭昭身边，突然低语。“小心七银卫不止七人。”
谢昭昭目光微动。“什么意思？”
慕容远却闭口不言，被押解离去。
曙光初现，映亮玄武门迹。谢昭昭站在城楼边缘，俯视逐渐恢复秩序的皇城。
萧景琰回到她身边。“全部擒获，但慕容轩服毒自尽了。”
谢昭昭并不意外。“死士本该如此。”
“慕容远的话……”
“真的。”谢昭昭望向工部方向，“七银卫只是冰山一角。”
晨风吹动她染血的衣袖。萧景琰沉默片刻，伸手轻触她脸上已经干涸的血痕。
“下次让我来处理。”他声音很低。
谢昭昭转头看他。“担心我？”
萧景琰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袖中若隐若现的暗器上。“是担心他们。”
远处钟声敲响，新的一天开始。谢昭昭最后扫过广场，转身走下城楼。
“该去会会赵丞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