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站在东海进贡的船队前,目光扫过每一艘船的吃水线。萧景琰快步走到她身边,将一块令牌递到她手中。
“暗卫在第三艘船的底舱发现了暗格,里面全是前朝制式的兵器,龙纹清晰可见。”
谢昭昭握紧令牌,指尖发白。她转身压低声音:“果然与密信所言一致,他们想借朝贡之名行复辟之实。”
萧景琰的手按在剑柄上:“要现在动手吗?”
“先看看他们要玩什么花样。”谢昭昭将令牌收入袖中,“既然敢把兵器运到京城,必定有所倚仗。”
礼部官员提着官袍下摆匆匆跑来,额上带着细汗。
“太子妃,东海诸侯使节已到驿馆,要求即刻面见。”
谢昭昭与萧景琰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平静地整理衣袖:“让他们去东宫偏殿等候。”
船队停泊的码头暂时恢复了平静。谢昭昭走向等候的马车,萧景琰紧随其后。
“东海诸侯向来安分,为何突然卷入前朝之事?”
谢昭昭掀开车帘:“百年前东海诸侯曾与前朝皇室联姻,或许这就是缘由。”
马车驶向皇宫,谢昭昭闭目沉思。萧景琰安静地坐在对面,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
东宫偏殿内,两位使节已经等候多时。年长的那位须发花白,身着东海特产的鲛绡长袍。年轻的那位站在他身后,腰间佩着一柄弯刀。
谢昭昭步入殿内,在主位坐下。萧景琰站在她身侧,手依然按在剑柄上。
“东海使节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年长使节上前一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大晋官礼:“太子妃明鉴,东海诸侯一直忠心耿耿,每年朝贡从未延误。今日求见,是有一事相求。”
“讲。”
“东海近年灾祸连连,百姓困苦。诸侯希望朝廷能减免三年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
谢昭昭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减免赋税需要户部核算,本宫不能独断。”
年轻使节突然开口:“太子妃掌兵权、理朝政,连寿宴下毒案都能迅速平定,减免赋税这等小事,何须推诿?”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萧景琰向前半步,目光凌厉地盯住年轻使节。
谢昭昭放下茶杯:“使节对京城事务倒是了解。”
年长使节急忙打圆场:“小儿无知,还请太子妃恕罪。实在是东海民生艰难,我们才冒昧提出这个请求。”
“赋税之事,本宫会与户部商议。”谢昭昭起身,“二位先回驿馆等候消息。”
使节退下后,崔婉儿从屏风后走出。
“他们在试探。”
谢昭昭点头:“表面上是为赋税,实则想探听我们对船队的态度。”
慕容轩从殿外进来,手中拿着一卷文书。
“查到了。年长使节名叫李文渊,是东海诸侯的首席谋士。年轻的那个叫李铮,是诸侯的侄子,据说武艺高强。”
萧景琰皱眉:“李铮腰间的弯刀,与前朝禁卫军的制式很像。”
谢昭昭走到窗边,看着使节远去的背影。
“今晚设宴款待使节,把朝中几位重臣都请来。”
夜幕降临,东宫灯火通明。宴席摆在正殿,礼部官员作陪,几位皇子也受邀出席。
李文渊举止得体,与各位官员谈笑风生。李铮却显得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扫向殿外。
酒过三巡,李文渊举杯起身。
“太子妃,东海除了进贡的珍宝,还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
他击掌三下,四名侍从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走进殿内。木箱长约两丈,用铁条加固,看起来十分沉重。
侍从打开箱盖,里面是一尊玉雕的凤凰,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百官纷纷赞叹。谢昭昭却注意到箱底似乎过于厚重。
李文渊笑道:“这尊玉凤用东海特产的翡翠雕成,愿大晋如凤凰展翅,国运昌隆。”
谢昭昭走下主位,来到玉凤前仔细端详。
“果然精美。不过本宫好奇,为何箱底要做得如此厚重?”
李铮突然站起:“箱底厚重才能承重,这有什么好问的?”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李文渊狠狠瞪了侄子一眼,随即赔笑:“太子妃见谅,这孩子不懂规矩。”
谢昭昭伸手轻抚玉凤翅膀:“无妨。只是这玉凤让本宫想起一个典故。”
她转向众人:“前朝覆灭前,也曾收到一尊玉凤作为贡礼。据说那尊玉凤内藏机关,可作信号之用。”
李文渊脸色微变:“太子妃说笑了,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贡品。”
“是吗?”谢昭昭手指在玉凤颈部轻轻一按,一块玉石应声弹开,露出里面的暗格。
暗格内空无一物,但足够容纳一件信物。
李铮猛地拔刀,却被萧景琰瞬间制住。殿外冲进一队侍卫,将东海使团团团围住。
李文渊长叹一声,跪倒在地。
“太子妃明察,我们也是被迫行事。”
谢昭昭示意侍卫收起兵器。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文渊抬头,眼中满是绝望:“前朝余孽控制了诸侯的家眷,逼我们运兵器进京。那尊玉凤本是信号,一旦亮起,埋伏在城外的军队就会行动。”
“军队在哪?”
“在城西三十里的山谷中,约五千人。”
谢昭昭立即下令:“慕容轩,带兵包围山谷,尽量活捉。”
慕容轩领命而去。谢昭昭又看向李文渊。
“前朝余孽的首领是谁?”
“我们从未见过真容,只知他自称‘潜龙’。”
萧景琰突然问道:“潜龙是否持有一块刻着图腾的令牌?”
李文渊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谢昭昭从袖中取出令牌:“可是这个?”
李文渊面色惨白:“正是。持此令牌者,可号令所有前朝旧部。”
宴会匆匆结束,百官告退。谢昭昭独自留在殿内,望着那尊玉凤出神。
萧景琰走来:“已经审问过李铮,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奉命保护李文渊。”
“潜龙……”谢昭昭轻声重复,“这个代号很有意思。”
崔婉儿拿着一封信快步进来:“昭昭,在使节行李中搜出这个。”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凤栖梧桐,龙潜深渊。待子时三刻,共举大事。”
谢昭昭计算时间:“子时三刻,就是玉凤信号发出的时间。”
萧景琰皱眉:“他们的计划是在今晚动手。”
“幸好我们提前识破了。”谢昭昭放下信,“但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她走向书案,铺开京城布防图。
“潜龙一定还在京城。传令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
夜深了,谢昭昭站在东宫最高的阁楼上,俯瞰沉睡的京城。萧景琰站在她身边,手中握着那块令牌。
“前朝覆灭百年,为何还有人执着于复辟?”
谢昭昭望向西方:“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朝廷确实出了问题。”
远处传来马蹄声,慕容轩带着一队骑兵驰入宫门。
谢昭昭快步下楼,在正殿接见慕容轩。
“情况如何?”
慕容轩单膝跪地:“回太子妃,山谷中的叛军已被控制,俘获三千余人。其余人逃入深山,正在追捕。”
“可有发现潜龙?”
“叛军首领只是一个普通将领,他说从未见过潜龙真容,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密信传达。”
谢昭昭沉思片刻:“把俘获的叛军分开审问,重点询问密信的传递方式。”
慕容轩领命退下。谢昭昭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萧景琰轻声道:“先去休息吧,明日再查。”
谢昭昭摇头:“潜龙在暗我们在明,必须尽快找出他。”
崔婉儿端来热茶:“昭昭,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谢昭昭接过茶杯,突然动作一顿。
“婉儿,你去查查最近半年所有与外邦往来的密信记录,特别是使用特殊暗语的。”
“你怀疑潜龙隐藏在朝堂之中?”
“能够准确掌握朝廷动向,又能与外邦联系,这样的人必定身居高位。”
窗外响起更鼓声,已是子时。本该发出信号的玉凤静静地立在殿中,暗格空荡荡的。
萧景琰收起令牌:“今夜不会有事了,去睡吧。”
谢昭昭终于点头。她走出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尊玉凤。
“明日把玉凤送到工部,让工匠仔细检查是否还有其他机关。”
月光洒在青石路上,谢昭昭与萧景琰并肩走在回寝宫的路上。远处宫墙的阴影里,一个黑影悄然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