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皇帝驾崩。梓宫尚停仁智殿,遗诏已出:信王即日继位。
魏忠贤站在灵前,蟒袍曳地,脸色比棺木还暗。他忽然发现,诏书最后一页被撕掉了——那本该是“尊厂臣为尚父”的句子。
田尔耕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在沈砚身上,像一条吐信的蛇。
新皇登基前夜,乾清门外风雨大作。沈砚奉旨携鸩酒,踏入魏忠贤临时值房。
灯火跳动,照出两人同样苍白的脸。魏忠贤没有怒,也没有笑,只缓缓斟茶:“咱家早知有今日,却没想到,执杯的是你。”
沈砚双手奉鸩,声音低哑:“义父,饮了,全尸。”
魏忠贤接过,一饮而尽。茶盏落地,碎声清脆。他抬手,似乎想最后摸一摸沈砚的头,却在半空垂下,像一段枯枝。
沈砚跪地,重重叩了三个头。再抬头时,魏忠贤已伏案而逝,嘴角带着一点茶沫,像笑,也像嘲讽。
殿外风雨骤歇,天光微亮。沈砚知道,自己终于活下来了,却也终于死了——那个曾经握竹刀、藏血书的沈砚,在这一刻,被亲手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