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将茶里的药量加大了，甚至放了一些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东西。
那张人皮画，也成了清欢有些担忧和害怕的东西。
那天，她确实看见上面的东西动了一下，好像不是错觉，清欢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没睡醒。
清欢自己毕竟是做这方面生意的，并不相信那所谓的人像能在画上慢慢动起来。
除非那顶上也放了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
清欢的眼光长远，看见过世界许许多多的苦难，也从未见过能让人皮话斗起来的玩意儿。
所以他，清欢就在想，是不是自己今天也无意中喝了那东西，出现了幻觉。
所以，思来想去的，还是不断否定自己眼前看见的事实。
不过，无所谓了，就只当自己那天是瞎了眼，但是心里其实有点放心不下的。
偶尔他，清欢还跟刘青桁说过此事，刘青桁也是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他好像也知道了认知以外的东西。
连刘青桁这个捕快都开始觉得奇怪，那么，估计这件事情确实有点不对劲。
而清欢这两天，也没再接触过郭涛，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此时，清欢一直在院子里坐着，在想那些事情。
她舅妈素颜，头上只插了一只簪子，就朝花园里走了。
她舅妈虽然对自己不熟悉，但是隔天，还是端着茶点，来找清欢。
清欢抬起头，这才看见，她的脸上，有一块很大很大的胎记，从左眼到整个右脸。
怪不得，她一直低着头。
见清欢看她，舅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难堪。
“很难看吗？”
清欢摇了摇头。
她却说:“其实，我很想换一张脸。”
清欢正在倒茶的手一顿。
她缓缓抬头，看着慢慢坐在自己面前的舅妈，还有点怔愣。
按理说，这个女子长得十分的漂亮，如果忽略脸上的那一颗大大的胎记的话，她想，这应该是世间比较美妙的女子。
她身材很好，端着一副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模样，慢慢的走过，是那种让人看起来很漂亮的姑娘。
而有的人，他自然也是喜欢这一挂的。
但是，他脸上的痕迹，如果用胭脂水粉遮盖一下，估计也不会那样难看了。
所以，也许这只是单纯的嫌弃和看不惯吧。
而她的舅妈，似乎有点自卑似的，微微低下了头。
她的脖颈很长，很白，很是漂亮，头发也很乌黑漂亮。
而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失落的情绪，同样感染了在对面的清欢。
“其实，我早就想要换一张脸的。在还没和你舅舅认识之前，我家里的人都嫌弃我是个怪物，脸上有一块大大的胎记，算命的人说，这是因为我上辈子是恶鬼，投胎转世，所以被落下的印章。”
“家里总是重男轻女的，而我这样一个胎记，如果去弄掉的话，又要花不少的钱，你也知道的，重男轻女的家庭，总不想为自己的姑娘花很多的钱，却想要让自己的姑娘赚钱很多的钱来回报他们。”
“所以，我一再反抗之后，家里的人将我赶出了家门，我有时候自己也想不明白，总觉得难过与不开心，人好像就是这样，总在想自己没有的东西，而在想别人有的东西。”
“所以，我在街上看见你舅舅的时候，他看见我，也有点愣，你觉得，我长得像哪个人呢？”
清欢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笑笑。
“确实，挺像熟人的，不过，我舅舅是在多少年前见到你？”
女子想了想，说了一句:“大概十五年前，他的妹妹一家发生火灾，也就是你娘，被烧死的时候，我被捡回来，他的书房，里总是有你娘很多的画像，却没有你祖父和祖母的。”
“我知道，他从小就恨你的祖父跟祖母，因为是你的祖父跟祖母杀了你舅舅的父母，才会把他夺来，而你舅舅的父母，本是这乡里乡村有名的老好人，他们家里非要要一个孩子，就将你舅舅抢过去了。”
“可是，他的父母不同意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大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清欢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只以为是她舅舅被她祖父祖母收养，中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
如今看来，原来恨也是有理由的。
清欢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点头。
她舅妈又开口:“其实我不该提起这样的陈年往事，毕竟你是你母亲的孩子，而你母亲是你外公外婆的孩子，所以你舅舅总是对你没有好颜色，而对他的妹妹却倍感宠爱。”
“毕竟她是无辜的，只可惜，他的妹妹听了她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你爹，我不知道你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但是从前你舅舅说，他并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想着，你应该也理解我的苦衷。”
“人嘛，总是会在发生苦难之后，开始理解，你的舅舅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长得这样一张脸，他才愿意带着我在这家里，后来我们生了两个孩子，只是孩子并不像他，只有我像她。”
“但是，他看见我的脸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有些许的恍惚，毕竟我并不是她，而我要化上妆，就并不像你的母亲了，所以，你也理解我的是不是？”
清欢其实很想笑。
她觉得，这些人其实都在装，都在装着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都在装着自己很喜欢对方，都在装着自己很幸福。
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每个人的痛苦，大家伙只是忙着假装自己很开心罢了。
她看着自己的舅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欢难道要透露自己其实能换皮的事情吗？
但是，她舅妈会不会告状呢？
如果可以的话，清欢宁愿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着，也许自己的母亲还在，是那个人真的很像自己的母亲。
她抬起手来，慢慢的摸着她舅妈的脸，把她舅妈摸到身体僵硬。
她细细的描摹着这个人的眉眼，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过的很幸福。
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