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位者的博弈
书名:燕云起:大明国舅张升传 作者:心念故明 本章字数:2065字 发布时间:2025-11-06

    在快速的权衡了利弊后,李庸提醒道:

    “本官已差人问询过,阜财坊的商贩们,今日都没有见过宋青云指使家奴打人,难道偏偏只有黄掌柜一人看见了?”

    黄兴旺先是一愣,片刻后才摆手道:

    “来县衙前,我始终都在玉面堂,未曾见过宋家少爷,就更加不知晓阜财坊的事了。”

    李庸奇道:“可黄掌柜刚刚说过,自己是来为张家作证的,你既然未曾到过现场,又如何能够作证?”

    黄兴旺从张子苓手中接过木盒,道:“妙颜坊口口声声说,是张家盗取了他们的配方,其实不然。

    只因这白色兰花皂乃是我们玉面堂的师傅与张升共同研制而成,这盒子里面便是我与张升签订的契约,还请大人过目。”

    说完,黄兴旺便将盒子放在了公案上。

    李庸打开看时,果然看到了黄兴旺所说的契约,只是除此之外,盒中还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两摞大明宝钞,看样子应该也是两百贯钞。

    这么一来,李庸可算是犯了难:同样是两百贯钞,该要谁家的才好?而且此案已经从先前的刑事案件,变成了经济案件……

    见其为难,师爷附耳提醒道:“县尊,这白色兰花皂,确实是玉面堂推出的,小人也未曾听闻过妙颜坊有过什么配方。

    您如果强行让张升将配方给宋家,可就彻底得罪了徐三爷。

    今日之事,只要能判宋青云无罪,咱们也就算是对宋家有所交代了。”

    当局者迷的李庸,经其这么一点拨,心下便已明了,于是吩咐道:

    “去将宋府的管家请来。”

    过不多时,在县衙后堂等待消息,还不知晓内情的宋权,便满心喜悦的步入公堂,准备领取胜利的果实。

    谁知李庸却站起身来,笑道:“误会,原来都是误会。”

    随即便将黄兴旺带来的契约递了过去,又道:

    “黄掌柜方才已在堂上作证,白色兰花皂的配方,乃是玉面堂与张升共同研制,宋管家要不要回去再找找,看看你家的方子,是不是不慎遗失在了何处?”

    为人精明的宋权,见了李庸的态度,便知道强索配方无望,再者说来,己方本就理亏,既然玉面堂已经出面,谁又有胆子去徐三爷的碗里抢肉吃?

    于是退而求其次的问道:“那我家少爷?”

    官油子李庸却不回答,而是笑眯眯的望向了黄兴旺。

    黄兴旺拱手道:“县尊方才已说过了,都是误会,虽然我未曾亲临现场,但想来也是宋少爷误以为,张家拾到了妙颜坊遗失的配方,这才与张氏父子发生了一些龃龉。

    依黄某愚见,大家伙与其继续对簿公堂,倒不如以和为贵,就此作罢好了。”

    张麒连忙附和道:“对,就是个误会罢了。”

    张旭尽管有些莽撞,却毕竟不是蠢人,虽然气得不住喘着粗气,但终究也没有出言反对。

    李庸也再次给了宋家的面子,问道:“宋管家,你家少爷没有什么大碍吧?可还打算追究张氏父子的责任?”

    宋权暗自叹了口气,拱手道:“承蒙县尊挂怀,我家少爷只需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黄掌柜说得对,凡事以和为贵,今日之事,便就此收场好了。”

    李庸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随即走回到了公案前,再次一拍惊堂木,道:“退堂!”

    眼见宋权也要随着众人离去,李庸道:“宋管家请留步。”

    随后便将其引到了知县居住和办公所在的三堂,在一根书着“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楹联的抱柱前停下了脚步。

    李庸使了个眼色,师爷便将宋权带来的宝钞递了过去。

    宋权忙道:“县尊这是何意?”

    李庸道:“本官有负宋老板所托,实在抱歉,这些宝钞,还请宋管家带回去吧。”

    宋权拱手道:“今日之事都是仰仗县尊的照拂,我家少爷才能平安无事。毕竟无论怎么说,当街行凶殴打张麒父子,也都是宋家的错。”

    李庸摇头道:“可未能替宋老板拿到配方,本官若还是拿了这些银钱,心中有愧啊。”

    宋权当然明白,只要上位者替你出了力气,送出的礼,就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于是咬牙说道:

    “能救回我家少爷,宋家上下已是感激不尽,县尊若再推辞,不但我家老爷会怪罪小人,而且宋权日后也没有颜面再来县衙走动了。”

    李庸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张家几人离开了县衙后,张麒忍不住问道:

    “子苓,你究竟使了何等手段,竟能请动黄掌柜这样的大人物前来相助?”

    张子苓笑道:“其实都是三哥的主意,在你们来县衙前,三哥让我赶往玉面堂,转告黄掌柜两件事。”

    张麒更感好奇,问道:“什么事?”

    张子苓道:“第一,咱们虽然与玉面堂签署了契约,并写明如果违约泄露配方或是自行售卖,便要赔偿对方一千贯钞。

    但黄掌柜今日若不出手相救,张家将会面临牢狱之灾,那么三哥就算砸锅卖铁,甚至借钱赔偿他们,也只得违约将配方提供给妙颜坊。”

    张麒赞道:“老三这招秒啊!黄掌柜为了保住玉面堂的聚宝盆,自然会为咱们出头!”

    张旭问道:“那怎么还有第二件事?”

    张子苓道:“三哥担心,日后宋家或是李庸这样的赃官,会继续来找咱们的麻烦。

    因此便请黄掌柜当咱家的靠山,而作为回报,三哥便将先前谈好的一九开,改为了五五分成。”

    张旭咋舌道:“还真是好大一笔钱。”

    张麒叹道:“花钱买平安罢了。要我说,这钱花的很值,是不是老三?”

    出了县衙便默不作声的张升,过了片刻才道:

    “对,要想在北平站稳脚跟,就必须有所倚仗。”

    张旭搭住了弟弟的肩膀,笑道:“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还在心疼银钱?没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安,钱终究会赚到的。”

    张升却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黄掌柜这颗大树,恐怕还不够粗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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