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柴房惊魂
家丁们应了一声,开始在柴房里翻找。周韶光和沈青梧屏住呼吸,往柴堆深处缩了缩,稻草将两人完全掩盖,只露出一丝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沈青梧的手紧紧攥着周韶光的衣袖,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大哥,这里没人,只有些稻草和木柴。”一个家丁说道,用刀鞘拨了拨柴堆。刀刃划过稻草的声响就在耳边,周韶光下意识地将沈青梧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急促而有力,和他的心跳渐渐重合。
“可能是我多疑了。”苏文谦踢了踢李忠的身体,“看好他,要是让他跑了,我唯你们是问!”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柴房的门被重新关上,只留下两个家丁守在门口,低声闲聊着。
等外面的声音渐小,周韶光才低声道:“阿福还在墙外等着,我们得想办法把李忠救出去,他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他刚要起身,就被沈青梧拉住。“等等,”沈青梧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这里面是迷药,我刚才在账房外捡到的,苏家果然早有准备。”她将瓷瓶递给周韶光,“你引开家丁,我去解绑李忠。”
周韶光点点头,从怀里摸出阿福给的竹哨,轻轻吹了一声,哨音尖锐却短促,像夜枭的叫声。“什么声音?”门口的家丁警觉起来,提着灯笼走进柴房。就在他们靠近柴堆的瞬间,周韶光猛地推开稻草,将萤石扔在地上。淡绿的微光突然亮起,刺得家丁睁不开眼。
“动手!”周韶光大喊一声,施展开家传紫霄拳法,虽视线模糊,但凭借听觉精准判断方位,一招“流霞穿云”撞向左边家丁。沈青梧同时窜出,不敢硬接,以拂月掌轻拂家丁手腕,借“轻拂月光”的巧劲卸去对方刀势,趁其身形不稳将迷药瓶口凑到他鼻下。左边的家丁刚要拔刀,就被周韶光紫霄拳“叠浪势”锁住手臂,指节发力让他动弹不得。沈青梧那边已见成效,右边家丁吸入迷药,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快解绑!”周韶光扶住摇晃的身体,夜盲让他在微光下也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同时不忘侧身挡在沈青梧身前防范意外。沈青梧连忙跑到柱子旁,从发间拔下银簪——这是她随身携带的防身之物,快速割断绑着李忠的绳索。李忠慢慢苏醒过来,看见两人,警惕地往后缩:“你们是谁?”
“我们是开封府的人,”周韶光拿出腰牌,“我们知道你要报官,苏家私采金矿、提炼玄汞,通敌北方部落,这些我们都已经掌握了线索,只要你出面指证,我们就能将苏家绳之以法。”
李忠看着腰牌上的“开封府”字样,眼中泛起泪光:“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苏家为了金矿,逼死了多少矿工,我早就想揭发他们,只是一直没机会。”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苏家与北方部落交易的密信,还有提炼玄汞的配方,我一直偷偷藏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作为证据。”
沈青梧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密信上盖着“偃师”的印章,配方上的步骤与她母亲手札里记载的玄汞提炼法一模一样。“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就能定苏家的罪了!”沈青梧兴奋地说道。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阿福的声音从柴房的天窗传来,他已经将绳钩挂在了天窗上。周韶光让李忠先爬上去,然后对沈青梧道:“你先上,我断后。”沈青梧点点头,踩着木柴爬上天窗,刚要伸手拉周韶光,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苏文谦的大喊:“不好了,李忠跑了!快追!”
“快上来!”沈青梧着急地喊道。周韶光刚要爬上木柴,就因为夜盲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周推官!”沈青梧惊呼一声,刚要俯身去扶,就被周韶光一把拉到身后护住——他怕暗处有埋伏伤了她。周韶光的额头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别管我,快带李忠走!”他推了推沈青梧,“我自有办法脱身!”
“要走一起走!”沈青梧固执地扶起他,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你的眼睛不好,我扶着你!”她的力气不大,却硬生生撑起了周韶光的身体。周韶光能感受到她肩上的力量,还有她发间的草药香,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阿福在天窗上焦急地喊道:“公子,家丁快到了!”沈青梧扶着周韶光,一步步爬上木柴,阿福在上面拉着他们的手,终于将两人拉上了天窗。四人顺着绳钩滑下墙头,刚钻进墙外的树林,就看见苏府的家丁举着火把追了出来。
“往东边跑,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阿福引着众人往树林深处跑。火把的光晕在身后晃过,家丁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周韶光虽额头流血、视线模糊,仍坚持走在沈青梧外侧,不时用紫霄拳的起手式拨开挡路的枝桠。沈青梧扶着他的胳膊,脚步越来越沉,周韶光脸色苍白如纸,却仍低声道:“别怕,我在。”沈青梧伸手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指尖的触感让她心疼不已。
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见树林东侧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开封府的衙役接应的马车。“快上车!”衙役头领连忙打开车门。众人刚上车,家丁们就追到了空地上,衙役们举起弓箭,家丁们不敢再追,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驶远。
马车内,沈青梧用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周韶光处理伤口。烛火下,周韶光的额头缠着纱布,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明亮。“这次多亏了你,”周韶光看着沈青梧,“若不是你,我不仅查不到账册,还可能被困在柴房里。”
沈青梧的脸颊微微泛红,避开他的目光:“我们是同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她想起柴房里两人相拥的画面,心跳又开始加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李忠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周推官和沈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心思缜密,一个身手不凡,难怪能破这么多案子。”
沈青梧的脸瞬间红透,连忙解释道:“李账房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周韶光也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李账房,你再跟我们说说苏家矿场的具体情况,还有那个偃师大人,你见过他吗?”
李忠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我没见过偃师大人的真面目,每次都是他的使者来苏府传信,使者们都戴着铁牌,牌上刻着鹤形纹路。矿场里有专门提炼玄汞的作坊,就在西山矿场的最深处,那里有很多机关,一般人进不去。”
“机关?”沈青梧心中一动,“我母亲的手札里记载过偃师的机关术,他最擅长用矿石做机关,矿场深处的机关,肯定是他设计的。”她翻到手札的某一页,“你看,这里画的机关图,和矿场的地形很像,入口在废弃的主矿道尽头,那里有个石门,需要用鹤形令牌才能打开。”
周韶光看着手札上的机关图,眼神凝重:“看来要彻底查清案子,必须进入矿场深处的作坊。只是机关凶险,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他看向沈青梧,“你的手札里有破解机关的方法吗?”
“有是有,”沈青梧点点头,“但需要一种特殊的矿石——玄铁石,这种矿石只有西山矿场才有,而且很难找到。”她顿了顿,“不过李账房既然是账房,应该知道玄铁石的存放位置。”
李忠连忙点头:“我知道!玄铁石存放在矿场的三号仓库,由专人看管,是提炼玄汞的关键原料,也是制作机关的材料。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的看管我认识,或许能想办法进去。”
马车驶进开封府衙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朱正站在门口等着,看见众人平安回来,松了口气:“推官,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孙已经把我的毒控制住了,就等你们的消息了。”他看见周韶光额头的伤,连忙道,“快让沈待诏看看!”
沈青梧立刻取来药箱,从里面拿出金疮药、干净纱布和消毒用的烈酒。她让周韶光坐在椅上,小心翼翼地用银簪挑去他额头伤口上残留的草药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瓶。
“忍着点,烈酒消毒会有点疼。”她轻声提醒,将蘸了烈酒的棉团凑近伤口时,特意放慢了动作。
周韶光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感受着她指尖的轻柔,竟忘了呼痛,只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老孙凑过来查看,见沈青梧清创、敷药、缠纱布的手法娴熟利落,点头赞道:“沈姑娘这医术,比太医院的医官还精细!伤口没伤着骨头,好生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处理完伤口,众人来到书房。李忠将苏家的罪证一一呈上,密信、配方、账册,还有他的证词,足以将苏家绳之以法。
“只是那个偃师大人,”沈青梧担忧地说道,“他是机关术宗师,矿场深处的机关肯定很凶险,我们贸然前去,怕是会吃亏。”
周韶光拿起那本“西山矿务清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矿场的地形草图:“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由朱捕头带领,去苏府抓捕苏文谦和苏老爷,防止他们销毁证据;另一路由我和青梧带领,带着李账房去矿场,找到玄铁石,破解机关,找到提炼玄汞的作坊。”
“好!”朱正站起身,“我这就带人去苏府!”他看着周韶光和沈青梧,眼神里带着笑意,“推官和沈姑娘配合默契,这次一定能顺利找到作坊!”
沈青梧的脸颊微微泛红,没有说话。周韶光看着她,眼中带着温柔:“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他拿起那本母亲的手札,“有了这个,再加上李账房的指引,我们一定能破解机关。”
众人兵分两路,朱正带着衙役直奔苏府,周韶光和沈青梧则带着李账房和几名精干衙役,往西山矿场而去。马车行驶在清晨的官道上,晨雾还未散去,远处的西山隐隐约约露出轮廓。沈青梧靠在车窗边,看着周韶光认真翻看手札的侧脸,想起柴房里他揽着她的腰,想起她摸他眼睛时的温柔,脸颊又开始发烫。
周韶光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眼中带着笑意:“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青梧连忙避开目光,“我在想矿场的机关,手札里说,偃师的机关都是以矿石为引,玄铁石是关键,只要找到玄铁石,就能找到机关的破绽。”
周韶光点点头,将手札递给她:“你比我更懂手札的内容,这次破解机关,还要靠你。”他顿了顿,“昨夜在柴房,谢谢你。”
沈青梧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声道:“我们是同伴,应该的。”
马车继续前行,晨雾渐渐散去,西山矿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李忠指着远处的矿场入口:“前面就是矿场了,三号仓库在矿场的西侧,由‘鬼斧堂’的人看管,他们都戴着鹤形铁牌,很凶。”
周韶光和沈青梧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坚定。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行动会很凶险,但为了查清案子,为了那些枉死的矿工,他们必须迎难而上。矿场的大门越来越近,门口的守卫提着刀,警惕地盯着来往的行人,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开始。